連聲逼問,讓虞窈心裏慌得一批,幹脆閉上眼睛,抱著早死不如早超生的念頭,小聲地說:“不、不是你給的嗎?!”
隨著她聲音落下,屋裏陷入了一陣死寂一般的沉默,連呼吸也陷入了詭異靜謐。
空氣頓時凝結。
完了完了!虞幼窈你徹底完了!
就算心裏是這樣想的,也不要直接說出來啊啊!
你是不是傻?!
殷懷璽正在氣頭上,這不是火上燒油嗎?
虞幼窈一陣窒息,縮了縮脖子,眼兒盯著腳尖尖,下垂的眼睛處,“撲棱”“撲淩”顫個不停地眼睫,漏露了她此時有點崩潰的心情。
殷懷璽破功了,滿腔的怒火,仿佛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水,“噗嗞”一聲全滅了,火星子“劈裏啪啦”地,突然覺得好笑,就有點想笑,就笑了。
隻是那笑有那麼一點無力和無奈:“合著還是我讓你不顧安危,以身犯險的?”
虞幼窈悄眯眯地抬起眼兒,飛快地瞄了他一眼,發現他還盯著自己看,眼兒像被蟄了一下似的,連忙逃開。
她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醞釀了些許勇氣,小聲地反駁:“這哪兒能是以身犯險?分明就是走了個過場,充其量,隻算是體、體會生活?”
這下,殷懷璽是真被她氣笑了:“不知道這幫山匪的來曆,就敢說是體、驗、生活?”
虞幼窈理直氣壯:“不就是一幫身強體壯,又有些身手的流民嘛,擱官府眼裏,確實挺棘手的,但對於幽軍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幽軍貿然出兵,會不會落人口實,成為攻擊的把柄!”
從被劫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按照計劃在進行。
看她一副滿不在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又誌得意滿的樣子,殷懷璽心中的火氣又蹭蹭地往上冒。
他不停地在對自己說:不生氣,不能生氣,絕不能同她生氣!
剿匪一事是她親自策劃,每一步都很縝密,就現在的發展看來,她確實有驕傲自得的資本。
可是!
“以身犯險,就是你解決後顧之憂的辦法?!”殷懷璽沉聲問,計劃是挺好的,但前提不是將自己置於險境。
虞幼窈心虛亂瞟,心中醞釀的那一星半點的理直氣壯,瞬間瓦解了:“我這不是沒事嗎?而且你、你也來了呀!”
她一心虛,就忍不住歪著頭,伸手捏耳垂,做出一副無辜乖軟樣子。
從前無往不利的招數,這一次卻不管用了。
殷懷璽眼瞳一縮,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眼睛盯著她的手腕,上麵青紫於傷,幾乎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心中一窒,喉嚨滾了滾:“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虞幼窈想將手藏在身後,掙了掙手臂,沒有掙開,連忙左顧右他而言:“隻、隻是一些皮外傷,就、就看著嚇人……”
殷懷璽看著她,沒說話。
她臉上畫了醜化的妝容,輕斂著眉目,長眉擦去了渲染的眉黛,細致的眉毛,根根分明,服貼著眉骨,逶迤入鬢,透了一種山河逶迤,迤邐入畫的美。
每一根眉毛都透了堅韌,卻是掬月在眉,一片皎潔,卻又仿佛透了灼灼暉光,明亮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