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插手,卻和他們想得不一樣。
韶懿郡主是故意提了撫恤一事,撫恤一事牽涉了幽軍,武穆王不可能坐視不理,一旦武穆王牽涉其中,士族反而陷入了被動局麵。
這算不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帷幕重新放下,擋住了馬車裏影影綽綽的人影,馬車“噠噠”地繼續前行。
若不是走投無路,平頭老百姓哪裏敢攔截貴人車駕?
張氏的前夫死了沒幾年,倘若拿到了撫恤銀,軍中平常照拂一二,日子雖然苦一些,也不會走投無路。
北境苦寒,戰士們的晌銀和撫恤,都高於其他地區,按照入伍時間長短,所參與的戰事,以及軍功大小起算,少則八、十兩,多則百來兩。
隻要不是坐吃山空,撫恤銀對普通老百姓而言,形同於一筆巨款。
她聽殷懷璽說過,軍晌都是優先發放烈士軍屬的撫恤銀,為此周厲王和王妃,不惜便賣家產,那麼在周厲王活著時,就不存在長久拖欠撫恤銀一事。
周厲王死後,北境被長興侯搞得烏煙瘴氣,本該放發給張氏的撫恤,張氏並沒有拿到,因為事涉了周厲王之死,旁人也都諱莫如深,撫恤一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這就給了她借題發揮的借口。
虞幼窈緊繃的情緒終於放下來了,藩王不幹政事,但是與藩王相關的事,藩王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出麵。
撫恤金一事被重新提及,幽軍無論如何是不能置身事外,那麼將張氏告狀一事,交由幽軍來處置,再好不過了。
隻要她不沾手,這事就牽扯不到她頭上。
士族再多的算計,也是徒勞。
這件事,看似被她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可這其中凶險,身在局中,她是最明白不過。
這是一樁陽謀,士族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他們的險惡用心。
張氏這一跪,已經將她推到了風頭浪尖之上。
美玉豈能與頑石相撞?
能與頑石相撞的,隻有鋒刀。
幽軍就是這一把切金斷石的鋒刀。
虞幼窈采取迂回術,從撫恤銀入手,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張氏的悲苦,推到害死周厲王的一幹士紳身上,看似是在禍水東引,也是在逼幕後之人自亂陣腳。
旁人對周厲王之死諱莫如深,不敢大肆談及。
但這並不包括,朝廷親封的韶懿郡主。
此舉,果然讓士族亂了方寸,迫使他們一早安插挑唆的二混子,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無所遁形。
至此,虞幼窈才掌控了局麵。
但是!
她的反擊,才剛剛開始。
虞幼窈輕彎了一下唇兒:“去州府衙門。”
葉梟慈正在衙門裏處理公務,乍然聽到“咚咚咚”地擊鼓聲,一下接一下,重重地砸進了耳朵裏。
他眼皮不由得重重一跳,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衙役火燒眉毛似的,衝進了書房裏:“大、大、大人,不、不好了,韶懿郡主過來了,正、正在外麵擊敲鳴冤!
“什麼?”葉梟慈握著毛筆的手一抖,一滴墨就滴到公文上:“你剛才說,是誰在外麵擊敲冤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