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也知道,讓吃糠咽菜的窮苦老百姓,同情錦衣玉食的豪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白府的信譽,也不可能因為他裝裝可憐,賣幾句慘,就能挽回的。
韶懿郡主也清楚這點。
但,白府也有無法取代的優勢。
白府掌控了遼東一帶大半的藥材經營,取得了韶懿郡主的支持,就不會有人趁白府危難之際,取白府而代之。
白府的根基能得以保留。
百姓需要白記道地藥鋪的藥,就一定會購買,幽軍也需要白記道地藥鋪的藥,就一定會和他們合作。
未來白府背靠韶懿郡主,也算是因禍得福。
思及至此,白老爺陡然拔高了聲量:“但是,韶懿郡主何罪之有?她包庇白府有什麼好處?她在京裏有錦衣玉食不過,千裏迢迢跑到遼東,是為了什麼?!”
這就是他的目的,百姓不買他的賬,肯定要買韶懿郡主的賬,向懿從善不光嘴上說,還要做給旁人看。
場中靜得落針可聞。
韶懿郡主本就是貴女,外家謝府更是泉州首富,以她的家世、地位、名利,確實沒有道理包庇白府。
京兆乃天子治下,乃大周朝最繁華之地,韶懿郡主舒服的日子不過,來了遼東,還不是為了推廣番薯種植?
表麵上是為了緩解旱情。
但若是番薯在北境推廣成功,北境所有百姓,甭管是災民,還是原居民,都跟著一起受益。
虞幼窈坐在一旁,尷尬到了腳趾頭,她是萬萬沒有想到,白老爺不光巧言令色,甚至還這麼能演!
葉梟慈也覺得好笑,對白老爺當場拍韶懿郡主馬屁的行為,也是心知肚明,卻也沒有阻止。
白老爺繼續道:“韶懿郡主一片聖善仁德之舉,卻被人大肆扭曲汙蔑,成了無視朝綱法紀,擾亂律令的罪人!堂堂一等聖尊一品從懿郡主,何等尊貴威嚴?怎就成了三教九流,走夫街販們肆談的對象?諸位是否忘記了,朝廷有綱紀,上下有尊卑?本朝有律法明文,以下犯上者,當以其罪輕重論處。”
已經有不少人,因這一番話羞愧當場。
白老爺神色激動,一臉堅定道:“我白某人是商人,祖上也是商人,世人常言,商人重利,我白某人也不例外,講了半輩子的利益,卻仍能得郡主寬仁相待,這是白某人的榮幸,郡主不追究問責,是郡主心善,但郡主因我白府遭此委屈,受此不公,我卻不能當作這件事沒發生過,白某人絕不會放過那些中傷、汙蔑郡主的人,為郡主正名。”
他這一番話,說得可算是冠冕堂皇,慷慨激昂,說得在場一眾人,都是義憤填膺,情緒激昂。
他話音方落,就有不少人跟起一起附合:“說得好……”
“為郡主正名!”
“為郡主正名!”
“為郡主正名!”
“……”
虞幼窈聽得臉差一點沒埋到杯裏頭去,如果杯子夠大的話:我讓你賣慘博同情, 沒讓你演我自己啊!
白老爺這一招實在是高。
他利用了眾人,對韶懿郡主的羞愧之心,先一招“禍水東引”,將眾人的注意力轉到了士族身上,接著來一招“矛盾轉稼”,將眾人激憤的情緒,都轉稼到,汙蔑、陷害韶懿郡主的士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