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姑低著頭,打袖裏頭取了帕子,按了按眼角的眼淚,重新端起了梨膏水,小心翼翼地服侍太後娘娘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梨膏水,真的有效果,太後娘娘服用之後,咳嗽漸漸止住了,臉色也好了一些:“你覺得韶懿郡主如何?”
沈姑姑愣了一下,連忙道:“奴婢不敢妄言。”
太後娘娘睨了她一眼:“少給哀家打馬虎眼,當哀家不知道,你心裏喜歡著呢,待她比可待其他貴女要親厚。”
沈姑姑心中忐忑,連忙解釋:“許姑姑在宮裏時,與奴婢關係親厚,到底是許姑姑親自教養的,奴婢……”
“行了,”太後娘娘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你也別解釋,哀家也隻閑話幾句,韶懿郡主心如璃琉,不光你喜歡,哀家也喜歡。”
韶懿郡主如惠妃一般,皆是世間少有至真至性的女子。
每回想到了韶懿郡主,她難免就會想到惠妃。
“也是太後娘娘您,有眼識得金鑲玉。”沈姑娘雖然鬆了一口氣,但仍然覺得,太後娘娘不會無緣無故提了這話。
上位者的心思,遠沒有表現的那樣簡單,哪怕隨便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是大有深意。
太後娘娘笑了笑,轉了話題:“去把朱公公請過來,你親自去,不要讓任何人察覺。”
沈姑姑心下一驚,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屋裏突然安靜下來了。
過了許久!
太後娘娘靠在書案旁假寐,朱公公一進屋,她就睜了眼睛,朱公公連忙跪地,向太後娘娘請安。
“起來吧!”太後娘娘擺擺手,將書案上鑲金嵌玉的金絲楠陰沉木盒,推向了朱公公:“派人給韶懿郡主送賞賜的活計,是你在安排,這個盒子是哀家送給韶懿郡主的,你一並派人送過去,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乾極宮已經封宮了,何公公做為禦前近身大太監,自是要在一旁照料,內宮之事,都是由何公公的幹兒子,朱公公在打點。
整個宮裏,就沒有比他更周全的人。
朱公公雙手捧著盒子,卑躬曲膝道:“太後娘娘請放心,奴才一定不負所托。”
自皇後娘娘到了壽延宮侍疾,壽延宮裏也漸漸布上了皇後娘娘的耳目,太後娘娘口中這個“任何人”,也包括了皇後娘娘。
便連給韶懿郡送東西,也要避人耳目,借了他的手。
看來太後娘娘對皇後娘娘並不信任。
太後娘娘似乎有些累了,用力撐了撐眼皮,漸漸合上了眼:“等哀家去了……”
這頭一句話,就讓朱公公忽地變了臉色,“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將頭埋在地上。
這話怎麼像是在、在交代後事?!
難道太後娘娘的病已經嚴重到……
朱公公心下一陣駭然,太後娘娘病情嚴重,他是知道的,隻是那幫禦醫,說話向來說一半,留一半,倒不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太後娘娘嘴裏還在小聲地嘟嚷著:“……哀家這宮裏的人, 便請你多照看幾分,願意出宮的,就安排他們送去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