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連忙道:“您從未時一直忙到現在,整整兩個時辰,明夫人擔心你身體吃不消,特地交代夥房準備了一些雜糧粥。”
虞幼窈沒再說什麼,端起了雜糧粥,小口小口地喝,春曉連忙取了醍醐,塗抹在幹饃上,擺到小姐跟前。
醍醐是個好東西,聽說是從酥酪裏提煉出來的油脂,氣清味涼,食之宛如甘露,令人卻似醍醐灌頂,甘露灑心,還有通潤骨髓,添精補髓的功效。
小姐很喜歡,每日都會用一些。
一碗雜糧粥還沒喝完,虞幼窈就聽到帳外傳來了一陣騷動,她連忙把碗擱下,起身就要去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麼。
便在這時,營帳突地被人掀起。
虞幼窈腳下一頓,整個人愣在原地。
殷懷璽又長高了,身上穿著戰袍,雕玉一般的麵龐,越顯得輪廓分明,棱角堅毅,卻還似往昔一般雍容矜貴。
他靜靜地站在營帳門口看她,一隻手按在腰間的彎刀上,全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子,被鮮血和戰火磨礪的煞氣,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你,”虞幼窈眼眶突地一紅,連聲音也有些發顫道:“你回來了!”
殷懷璽低笑起來,嗓音比往昔更為渾厚低沉,滿身煞氣盡數散盡,他大步上前,將魂牽夢繞多時的女子抱進懷裏,隨即不滿開口,“瘦了!”
虞幼窈臉兒貼著他胸前的鎧甲,埋怨道:“自從你帶兵追擊紮莫赫的軍隊,一直追到了草原深處,我就沒安生過一天,朝廷每隔幾日,就要送一封文書過來,勸林將軍傳信於你,召大軍返回,駐守在軍中的將士們也日日爭吵,他們都說,草原地形複雜,我軍從來沒有深入草原,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在草原深處,草原有吃人的沼地,還有藏在草叢裏的食人巨鱷,不了解草原的地形,會死得連骨頭渣都不剩,我們也沒有草原作戰的經驗,遇到了狄人很容易吃虧……”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大家都不相信,殷懷璽能全身而退,她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
說著說著,虞幼窈聲音開始哽咽。
殷懷璽沉默聽著,冷硬的麵容,漸漸被溫柔所取代,那些猶在耳邊喧囂的戰鼓聲,拚殺的嘶吼聲、淒厲地慘叫聲……才一一從腦海中消退,被耳畔這溫軟又脆弱,卻蘊含委屈與思念的抽噎聲取代。
直到這時,他才感覺自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別哭,”殷懷璽低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啞聲道:“我回來了!”
“我一直在等你,”虞幼窈抽噎著,慢慢止住了眼淚,輕輕墊起腳尖,抬起頭來看來,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她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笑得輕快又歡喜:“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她親昵中,透了一點調皮可愛的行為,卻令殷懷璽繃緊了身軀,瓊玉小鼻輕蹭著他的鼻尖,徐徐的呼吸,溫熱地落在他鼻端,帶了點潮濕的幽香,縈繞在他的呼吸間,仿佛兩個人,在一瞬間共同呼吸了,屬於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