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腦子是被屎糊住了,北狄受旱情影響,缺乏物資,不得不對大周朝發兵,這是生存之戰,不是哪一個人能決定的。”
“北狄是想趁我大周內亂之際,破錦州,入山海關,武穆王深入草原,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打亂了他們的計劃,這才為北境爭取了喘息之機,北狄持續增兵,恰好也說明了他們對武穆王的忌憚,也表明了他們對這場戰役沒有十足把握。”
三月,初春。
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裏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麵,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裏,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汙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隻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於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狗日的,老子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文臣,滿嘴仁義道德,一副道貌岸然,跟個弱雞樣兒,武穆王不打到草原,紮莫赫就該打到了山海關內。”
“北狄是鐵了心,要入主中原,還妄想北狄退兵,做你他娘的春秋大夢呢,你信不信,但凡武穆王打退了紮莫赫,叫紮莫赫摸了底細後,龜縮在錦州防線,下一步北狄三十萬,甚至更多的兵馬,就要兵臨城下了。”
“……”
文淵閣裏吵鬧不休。
虞宗慎重重地將茶杯,擱到桌子上。
屋裏頓時一靜。
虞宗慎咳嗽了一聲,道:“該來的,始終都要來,應該慶幸武穆王還能守住北境,而不是來指責誰對誰錯,謝府區區商戶,尚且知道買賣高梁種,襄助北境春耕,行休養生機之事;韶懿長郡主一介女流,卻也心係家國,身入軍中,與幽軍共赴國難;萬君山的道長,卻也在國難當頭,挺身而出,你們一個個在朝為官,焉何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