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族裏可沒虧待虞兼葭。
虞宗正遠在京中,也時常照拂女兒,送些金貴的藥材吃食,遠在襄平的虞善思,逢年過節總會稍一些銀錢、補品過來。
族裏也沒貪這錢物,也常有照拂,庵堂裏雖然清苦了些,可不論是吃穿用度上,都很精心,但凡小病小痛,也都請了大夫。
不然就虞兼葭這又作又病的身子,哪兒還能活到現在?
可虞兼葭卻半點也不顧念。
虞幼窈如今貴為長郡主,也是正兒八經的‘準皇後’,倘若她在族裏出了事,虞氏闔族都要跟著一起遭罪。
她做下這等事前沒想過這些嗎?
不過是自私慣了,隻想著自己痛快了,從來不曾想生養了她的親人,也不曾想過教養於她的族人。
簡直就跟一條毒蛇一般。
虞兼葭爬在地上,“噗”地噴了一口血,緊跟著,就瘋魔了一般,“哈哈哈”地狂笑起來,嘶聲力竭地大叫:
“沒有對不起我?我淪落到這步田地,難道不是拜她所賜?哈哈哈,你們都被她騙了,虞幼窈打小就會裝風賣傻,討好老夫人,她故意裝得頑劣蠢笨,也好叫我母親,放鬆了警惕,不將她放在眼裏……”
她時常會想,一個頑劣蠢笨的人,怎麼突然就變得聰明伶俐,不管學什麼都快?
旁人都覺得,這是許姑姑教養有功。
可許姑姑是人,不是神。
不能化朽木為神奇。
虞幼窈的頑劣蠢笨不過是裝得,是身邊多了一個打宮裏出來,手段又厲害的姑姑,有了底氣,這才敢露風。
可恨!
母親輸了性命,也沒猜透為什麼會輸。
虞幼窈回過身來:“道家有兩句話,我很喜歡,無為而無不為,不爭而無不爭。”
“一個人不論何時何地,都要常懷無為的心態,不生妄念,不動妄欲,心清淨,自常明,是無為,是坦然麵對人生的胸襟,當一個人常懷無為之心,在胸襟上,便也遠勝他人了,故無為而無不為。”
一個人的胸襟,決定他能站得多高。
“不爭是為人處事的態度,不與人爭長短,不與人爭強弱,更不與人爭勝負,是不爭,常磨品性,修養才德,久而久之,在才德品性上,就要遠勝他人,將他人遠遠拋在身後,故不爭而無不爭。”
一個人的才德品性,決定他能走得有多遠。
一個人胸襟再廣,站得再高,沒有好的才德品性,也走不了多遠。
宗長太太驚訝不已,將虞幼窈的話,仔細一琢磨。
虞兼葭就是心裏想得太多,生了怨妒,嫉恨,輸了胸襟,也是爭得太多,反而少花時間培養自己的才德,因而失了德行,這才落了下乘。
虞兼葭怒紅了眼睛,極痛恨她這種倨高臨下,教訓的口吻:“少在這裏道貌岸然,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
虞幼窈淡聲道:“我早就走在你前麵,你卻還留在原地。”
屋裏又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聲。
宗長太太攥緊了金簪,猶怒未平,打算一會兒將這事報給族公,看看該怎麼處置,虞兼葭這樣自私狠毒的性子,實在叫人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