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好麵上不顯,順著他的話駁了一句:“那若是無後呢?”

上輩子,因著首輔府中一直沒有後代,可還當真有不少人旁側敲擊想要打探裴慎的意思,還有幾位大人想要把家中的女兒塞入府中。那時甄好心中委屈,有心想要反駁,卻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還是裴慎問過了她的意思,才去居養院抱了幾個棄兒回來,對外說那是未來的繼承人,才讓那些人歇了心思。

要不是那幾個孩子更親近她,孝順她,也不再有人敢在她麵前嚼舌根,裴慎心裏愧疚,還補償了她不少,要不是還顧忌著首輔府的麵子,她險些就要在外頭散布流言,說是裴慎不舉了。

裴慎更加擔心,說得也多了一些:“哪怕是無後,也得到了四十以後,方可納妾,律法明明白白規定,甄姑娘也不可因著這個而鬆口。”

甄好一怔。

見他麵上的擔憂不似作假,甄好才笑了笑,順著他的話應下:“我記住了。”

裴慎仍然緊張:“若是以後……”

“要以後真有人敢對不起我,我就休了他。”甄好揚了揚眉:“離了男人,難道我自己還能過得不好?”

裴慎這才鬆一口氣。

他心中又隱隱有所覺,仿佛自己就是甄姑娘話中所說的人。

他頓了頓,一時竟又是心中複雜。

甄好轉身要離開,裴慎才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又叫住了她。

裴慎認真地糾正道:“那不是個美人。”

甄好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說的大概是金小姐。

甄好目露疑惑,用眼神問他是什麼意思。

“那位客人,不及甄姑娘萬分之一。”裴慎握緊了拳頭,手心裏全是粘膩的汗。他還是認真地說:“尋常人,都不及甄姑娘萬分之一的好,甄姑娘不必對自己這般不自信。”

見過了甄姑娘,哪裏還有其他人能入眼?

裴慎是真心實意覺得甄姑娘好。

除了甄姑娘,他就找不到任何更好的人了。

他向來避著人,連朋友也沒有幾個,沒有人會想要和一個不願意碰自己的人做朋友,在入甄家之前,他每日除了生計就是讀書,除此之外,接觸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以及書院的同窗與夫子。

徐院長對他照顧良多,可這都和甄姑娘不一樣。

不說以德報怨,不說甄姑娘對他如何照顧。隻說甄姑娘本身,就是一個極好極好的姑娘。

她善良體貼,性子也溫柔,外人說甄姑娘性情驕縱,可他卻沒看過甄姑娘有半點不好,哪怕是對外人強硬,那也是因為被欺負到頭上,裴慎覺得這沒什麼不好的。若是換做他,他也會報複回去。

要是他從小吃虧了還忍著,如何能護住自己的弟弟和祖母?

因著自懂事起就要獨立的緣故,裴慎不喜歡那些隻能依附他人生存的菟絲花,他不喜歡嬌弱的姑娘,若是甄姑娘當真如傳聞中的那般性情驕縱,裴慎也並不討厭。

初時與甄姑娘成婚,他便隻有愧疚,沒有厭惡。

可後來與甄姑娘接觸了,他才知道甄姑娘並非菟絲花,也並非嬌蠻任性,反而還好學上進,她一個姑娘家,想要將撐起整個甄家,每日都為著鋪子裏的事情忙活,裴慎很是欣賞。偶爾甄姑娘與他說起鋪子裏的事情時,雙眸亮晶晶的,神采奕奕,裴慎覺得那時候的甄姑娘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