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了看,見秦雲的幼弟躲在門後怯怯地看著自己,又讓枝兒跑去外麵買些點心回來,拿著哄了他。

先前的事情,其他人都記不太清楚了,可秦夫人卻一直記得。

那是她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從官差上門的時候起,到秦大人得急病去世,那段日子裏的所有細節,她無時無刻都在不斷回憶起,許多別人都忘記了的事情,她都還記得很清楚。那時候遭受的委屈與屈辱,還有旁人的好,她也記得清清楚楚。

秦夫人回憶起來,目光也有些恍惚。

“那會兒出了事,大家可都不敢來了,來的最多就是樊大人他們,他們想要把事情查清楚,我也想,我記得也做清楚。”秦夫人說:“可惜呀,樊大人來了那麼多回,卻是什麼也沒查出來。”

裴慎問:“除了樊大人,就沒別的人了?”

“也有,老爺生了病,那會兒還沒人說老爺通敵賣國的時候,他的同僚來了不少,還有他生前交好的那些人。隻是後來不知道是誰先傳出來的話,來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那會兒來了誰,你還記不記得?”

秦夫人眯起眼睛,又回想了許久,才吃力地道:“我記得……有戶部的崔尚書,盧侍郎……唉,老爺是戶部的人,丟的又是那麼大筆的銀子,戶部的人最著急,也最擔心,除了樊大人之外,來的最多的也是他們啦。”

秦大人生前在戶部當值,交好的同僚也多是戶部的官員,他出事時,過來走動的也多是戶部的人,這本沒什麼問題,可偏偏,秦雲還說,那會兒秦大人害怕見到別人,既然不是害怕樊大人,那難道就是戶部的人?

裴慎忍不住把這事問了秦夫人。

秦夫人愣了片刻,才道:“是……是,老爺那會兒的確是怕見到人,出了這種事,他當然也不想見到誰,戶部的那些大人來府中時,能不見,他也是盡量不見的。也不止這些大人,其他人,他也很多都是不樂意見的。”

“秦大人是怕見人,還是怕見到某個人?”

秦夫人想了想,說:“那會兒不管誰來了,老爺都不樂意見,他又病的那麼嚴重,也不方便見人,除了樊大人,也沒見過誰了。”

“還見過哪些人?”

“也是崔尚書,盧侍郎這些了。”關於這個,就連秦夫人也記得不太清楚,“反正也都是戶部那些人,估計都是問銀子的事情。”

裴慎暗暗把人記下。

他又問:“秦大人生前,就沒有交代過什麼事情嗎?”

“哪裏有交代,若是有,我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秦夫人歎氣道:“不瞞著裴大人,其實我也問過老爺,他是否當真藏了那銀子,可老爺卻是什麼也沒有說,這事情,就連我都不清楚。”

她們還是枕邊人呢,秦夫人可當真是傷透了心。

“秦大人就沒留下什麼東西?”

“留下什麼,如今也早就已經被人搶走了。”

裴慎皺起眉頭。

倒是秦雲站在旁邊聽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道:“我爹給我留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