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那日以身試藥的場景,被底下人複述了一遍又一遍,謝琅聽完,心中還有些驚訝:“你是說,裴慎他親自試藥?”

“是啊,那解藥還是另一種毒藥,裴大人找不到其他人試,大家也不敢試,他竟是親自喝下了被下毒的井水呢!”底下人說起來的時候,還滿臉的驚歎:“原先看裴大人的模樣,大家還以為裴大人其實也是不情願到懷州來的,可是沒想到,原來裴大人竟然是這麼好的人!”

謝琅眼皮跳了跳。

要不是底下人說的信誓旦旦,他當真不敢相信這事情是裴慎那個黑心家夥做出來的。

謝琅在心中嘀咕:看不出來,裴慎那人做人不怎麼樣,做官倒是個好官。

他急匆匆整理了一番儀容,便出門去找裴慎。

出門一看,那才是稀奇了。

他去外麵打了一場仗,出生入死的回來,懷州百姓對他態度卻沒有發生多少變化,可對裴慎,那可是天翻地覆!他隻見裴慎在街上走了一圈,一路見著的每一個百姓都與他打招呼,擺攤賣菜的小販往他懷裏送菜,豬肉攤子的老板豪爽地割下了一大條豬肉,一路走來,裴慎懷裏頭抱得滿當當的,要不是他一路拒絕過來,差點連謝琅與手下都得幫他抱東西。

懷州百姓們冷淡的時候是當真冷淡,熱情的時候也是當真熱情。

謝琅見了,心中酸溜溜的。他為懷州擋過刀,他為懷州流過血,哪回不是出生入死,別說懷州百姓們的一塊肉,連棵菜都沒嚐過!

裴慎與他一塊兒回了衙門,把東西交給了下人,而後才整理好儀容,正色道:“靖王殿下此次出去,可有什麼收獲不成?”

謝琅頷首,張口要與他說什麼,目光卻又被他的動作吸引了過去。

隻見裴慎狀似不經意的理了理衣襟,理了理袖口,而後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一般,主動介紹道:“先前靖王殿下不在的時候,懷州出了些事情……靖王殿下應當也是已經聽說了,我夫人憐惜我,特地為我又做了一身新衣裳。”

裴慎感歎道:“我也與夫人說過,讓她不必如此辛苦,這回她也出了不少力,最應該好好休息才是,可我夫人偏偏不聽,讓我也我心疼的很。”

裴慎狀似不經意地又提起:“我夫人一針一線,親自為我縫的,穿著的確是合身舒服的很。靖王殿下來的匆忙,恐怕也沒來得及把京城裏的繡娘帶上吧?隻是打仗多艱苦,靖王殿下應當也已經習慣了。”

他在“親自”上加了重音,生怕謝琅沒注意。

謝琅如鯁在喉,好半天,才總算是將胸口這點不甘咽下,隻當做自己什麼也沒有聽見,重新與他說起此次的發現。

有外敵來犯,謝琅作為主將,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帶兵將敵人逼退出幾百裏之外,回來之後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如今天氣越來越熱,那邊開始缺水了。”謝琅說:“不隻是他們,我們這兒也是,最近些日子裏,天上一直沒下雨,城中還出了井水被下毒的事情,雖說如今城中百姓的毒解了,可那兩口井也沒有人敢再動。城裏頭本來就沒有太多的井,現在又是缺水的時候,我看再這樣下去,說不定,連我們也會陷入缺水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