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餘說:“池子裏的魚也是,原來養的那些魚,中看不中用,我也讓人在池中養了不少魚,等養肥了之後,我讓人給裴夫人也送一些過去。還有這些荷花,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明年花開了,蓮子也熟了,做起來也是好吃的。我記得裴夫人就喜歡蓮子的甜品。”
甄好忍不住再問了一遍:“你當真不缺銀子?”
“不缺,我真的不缺。”福餘說:“我出宮時,皇上賞了我不少東西,就說平日裏,我是個王爺,每月都有銀子可以領,我怎麼會缺銀子?”
甄好心想:要是不缺,怎麼都要自給自足了?
像外頭的那些王爺,哪個不是宮裏頭出來的?錦衣玉食慣了的人,自小得到的就是好東西,出了宮也是成群的人伺候,哪個會在府中花園裏種菜,池子裏養魚?
如今隻是傳出來福餘被皇上厭棄的流言,可福餘這日子過的,怎麼好像已經被圈禁在王府之中,徹底翻不了身了?
甄好到底是做過首輔夫人,知曉如今隻是流言,皇帝的心變得快,隻要沒有正式下旨意,都不代表最終的結果。像其他失勢的皇子,那可是接過聖旨,徹底翻不了身了。
甄好隨他在花園裏走了一圈,心中的疑惑更深。
可她來到王府之後,就一直觀察福餘的臉色,福餘神色輕鬆,沒有半點如外麵流言所傳的鬱鬱寡歡。
甄好險些要把自己憋壞了。
等家常話說過之後,她到底還是沒忍住,把心中的困惑問了出來:“接下來你是如何打算的?”
“打算什麼?”
甄好一邊觀察他的臉色,一邊說:“你還打算入朝做事嗎?”
福餘愣了一下。甄好的心也跟著一緊。
福餘沉默思考了許久,才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福餘滿臉茫然:“我見過的人……除了裴淳,就是靖王他們了,我也不知道我應當向誰學。”
他見過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也沒有人教他該做什麼。
那天夜裏,他親口把憋了很久的話說給了皇帝聽,之後會引來皇帝震怒,訓斥,冷漠,他心中也早就已經有過心理準備,並不算意外。甚至是這些日子裏,原本向他表示出親近意圖的官員開始疏遠,梁公公再也沒有到王府裏來,他能在王府裏說什麼就是什麼,再也不用聽底下人提起皇上如何如何,他也並不覺得失落,甚至還有些高興。
初進宮時,他震驚滿桌精致菜肴,命人將多餘菜式端走,之後殿中的那些宮人就遭了責罰,他就再也不敢做出那樣的事。他也看不懂那些花的名貴好看之處,還指著禦花園裏的十八學士說不如鄉野油菜黃花,遭宮女偷笑,後那些宮女也被責罰,他也不敢再對那些名貴花種評頭論足。
他想按著自己的心意做,但在宮中總是不行的。他要是一意孤行,受責罰的總是身板人。初進宮時,他戰戰兢兢,總聽著那些宮人說,要是他不守宮中規矩,皇帝就要會責罰他們,他就什麼也不敢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