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成原主,挑撥的話就算說了一千遍一萬遍,也影響不到莊玉瑤分毫。

可沈從安不是莊玉瑤的哥哥。

他這樣的人最看重的也是他自身的利益。

“後宅裏的硝煙彌漫是看不見的,高門大戶中,想要逼死一個人的方法不計其數,更何況皇家。”

莊婧溪語速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講給莊子逸聽。

夏日裏的天,明明這樣的熱。

莊子逸卻覺得渾身發涼。

莊婧溪看著他,又問:“你能保證,莊玉瑤有本事擠掉沈從安的那些女人,最後平步青雲嗎?”

“你能保證,她可以安然無恙的在那女人的廝殺中活下來嗎?”

“萬一她在那些女人的手裏送了命,你該如何?你舍得這個妹妹嗎?”

她說的每一個字。

都踩在莊子逸的命脈上。

莊子逸不敢往深處想。

他甚至不敢閉上眼睛。

他怕閉上眼,就會看到莊玉瑤慘死的畫麵,就跟莊府後院那些無緣無故就死了的姨娘一樣。

莊婧溪最後看了他一眼。

隔著日頭的光,她輕聲道:“你好好想想沈從安到底是不是良人,好好想想他會護著莊玉瑤到什麼程度。”

“不過,事情也不可能像我說的這麼壞,沒準莊玉瑤是可以做周王妃的。”

然而做了周王妃又怎麼樣?

能保證沈從安的後院,不會再有別的女人嗎?

倘若不能,就又繞回到了女子如何在硝煙彌漫的後宅中活下來的話題內。

莊子逸渾身發涼,直愣愣地看著莊婧溪。

他感覺自己其實也沒有認識過這個四妹妹。

他能不知道莊婧溪這話,其實也有挑撥離間的成分在嗎?

可她一字一句正中要害,令他心甘情願地咬了她的鉤子。

莊子逸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臨走前,他深深地看了莊婧溪一眼,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隻是結果如何,他心知肚明。

莊子逸的身影逐漸遠去,莊婧溪收回目光,眸光平靜得仿佛就沒發生過此事。

耳邊,響起了一道低沉冷冽的聲音。

江寒鈺好整以暇,要笑不笑地看著她,揚眉道:“好厲害的一張嘴,論起離間挑撥,誰也及不上你。”

莊婧溪轉過頭,瞥他一眼,“你倒是耳力超群。”

江寒鈺仿佛沒聽出她夾槍帶棒的嘲諷,眸光清清淡淡地從她臉上掠過。

他身姿欣長,於矜貴中透著冷淡沉斂,銀白色的麵具在陽光下透著微光。

教人無端生了幾分窺探之心。

想要撥開雲霧,看看麵具下的那張臉,究竟是如傳言般慘絕人寰,還是容色無雙。

江寒鈺輕笑,眸色稍深,“前朝開國之君文帝,繼位時,南邊突厥虎視眈眈。”

“有臣子獻策,不如利用突厥王室的內亂,引得突厥王室互相猜忌提防。文帝欣然采納,此計果然奏效,突厥內鬥不斷,王室子弟互相殘殺。文帝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

這個故事並不新鮮。

莊婧溪自然也是知道。

於是她麵無表情地掃了江寒鈺一眼,眸光微涼,“你有話可以直說。”

江寒鈺眸色深了深,好整以暇地看著莊婧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