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淵的心疾,她治不了。

不是不願意,也不是不想傾盡全力去試,而是如今的醫療條件,還達不到可以治心疾的程度。

醫術能救人。

卻不能起死回生。

莊素素和許淵青梅竹馬,兩人早就互通心意,若她來得早一些,或許還能做些什麼。

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許淵就已經同莊素素認識多年了。

二人原本就是青梅竹馬。

莊素素和許淵,喜歡了對方很多年。

縱然莊婧溪不願意看到莊素素最後會失去所愛之人。

可是,她也知道她不是莊素素。

她沒辦法替莊素素做決定。

她歎了一口氣,像是在說給江寒鈺聽,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路都是自己選的。”

江寒鈺原以為,以她的心性,定然早早的就謀劃好了一切。

卻沒有想到她竟然也不知該如何。

更是沒想到,她竟然也會說出走一步看一步,這樣的話。

可是仔細一想,他又覺得,這確實是在意料之外,偏偏又在情理之中。

江寒鈺仰頭飲酒,半晌後,他說了一句話:“你倒是清醒,竟然甘願做個糊塗人。”

一個清醒的糊塗人。

這話聽著也不知是褒是貶。

莊婧溪搖搖頭,與月色同飲美酒,沒正麵回答他的話。

江寒鈺倒是將酒壇子擱在一邊,側過臉看她飲酒。

月下看美人,美人如玉月如雪。

江寒鈺輕笑了一聲,這笑聲不似往日裏的冷冽清寒。

也沒有輕嗤嘲諷。

誰也不知道他這笑聲裏蘊含著什麼。

江寒鈺看著她上翹的羽睫,瞧著她眼底倒映的那一輪明月,問:“你再如何,總歸有一件事,是你自己做不了主的。”

莊婧溪將酒壇子擱下,笑著問:“什麼?”

她大約是知道江寒鈺要說什麼了。

果然,江寒鈺眉尾上揚,薄唇輕啟:“你的婚事。”

“莊婧溪,你是個不願做棋子的人,你甘心自己的婚事就被這樣一群人拿捏在手裏嗎?”

他這麼問,頗有些看好戲的意思。

莊婧溪搖搖頭,心道江寒鈺不愧是隻老狐狸。

別的人若是這麼問,隻怕是真的好奇,亦或者是幸災樂禍。

江寒鈺偏偏不一樣,他這人在試探,在拱火。

他和她看似是在閑聊,其實他從未放棄過試探她。

他半點都沒有打消從她嘴裏套話的念頭。

莊婧溪唇角微彎,目光落在江寒鈺那閃著銀白色光芒的麵具上。

她姿態散漫,眸中波瀾不驚,“那又如何?”

她微微一笑,眼中鋒芒畢露,“隻要我自己不願意,天底下就沒有誰可以逼我嫁人。”

江寒鈺大約是想看她露出什麼狐狸尾巴,或是想看她暴露自己的野心。

然而她的野心確實也沒什麼不好暴露的。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在他麵前做一個藏愚守拙,安分守己的小綿羊。

他想要看他露出狐狸尾巴,露一個給他看又何妨?

隻是,也僅僅隻能露一個給他看罷了。

現在還不到揭開廬山真麵目的時候。

江寒鈺想要一層一層的扒掉她的麵紗。

她也不怕。

她知道這人想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