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鈺心念微轉,這番話,他並未說出口。
他退後一步,低頭看著未被送出去的玉佩,“道歉就要有道歉的誠意,你明日不用女扮男裝隨我去府衙那邊了。”
“我幫你將卷宗帶出來。”
他聲音清寒,伴隨著夏日裏的涼風吹進莊婧溪的耳朵。
莊婧溪愣了一下。
半晌後,她搖搖頭,“不必。”
“我要找的都是些陳年舊賬,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帶出來的,稍不注意,反倒會給你惹麻煩。”
若是能帶出來,她自己就讓暗部的人動手了。
何須等到現在去麻煩江寒鈺。
江寒鈺雖然手眼通天,但到底是人不是神。
莊婧溪並沒有理直氣壯到讓江寒鈺替她擔著風險將東西帶出來。
江寒鈺眼皮略微向上掀了一下。
他想說將卷宗帶出來於他而言,不過是小事一樁。
但觸及到莊婧溪那雙分外好看的眸子時,他又心念微轉,生生將要脫口出而出的那句‘不會給我造成任何麻煩’改成了一個帶著三分笑意的好字。
莊婧溪鬆了口氣。
她就怕江寒鈺堅持要將東西帶出來。
她不喜歡欠人人情,更何況是江寒鈺的人情。
江寒鈺看著她眉頭陡然一鬆,眸中掠過一絲寒芒,到底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莊婧溪將目光落在江寒鈺身上,“你回去吧,明日我在浮萍居等你,你什麼都不用準備,我自己會安排好一切。”
江寒鈺嗯了一聲,將麵具重新覆蓋在臉上,下一瞬,院子裏便沒有了這個人的蹤影。
莊婧溪盯著他方才被他靠著的那根柱子。
她看了好一會兒,卻什麼都沒說,隻淡漠地轉過頭,頭也不回地往屋子裏去了。
這一晚,莊婧溪有些失眠。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至三更天才睡著。
第二日天剛破曉,她便已睡意全無,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無事,索性在院子裏練起了劍。
大片的落葉被她的劍氣所驚,一瞬間簌簌落下。
莊婧溪收起劍,吃過早飯後便往浮萍居走去。
找到一家成衣店時,她順手買了一套男裝。
掌櫃的將衣裳包好遞給她,她才要說一聲多謝,耳邊便響起了一道輕佻油膩的聲音。
趙鴻才一手摟著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一手摸著下巴,上上下下地將莊婧溪打量了一眼。
他眼中流露出貪婪的光,“姑娘怎麼一個人在此?”
“姑娘眉如墨畫,麵若桃花,穿這鋪子裏的衣裳著實委屈了些。”
“不知姑娘可願賞臉同在下去趙家的布莊逛逛?”
他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偏要裝得如君子一般。
然而一開口,就是言語粗鄙汙人耳朵。
偏偏他還自以為自己風度翩翩風流倜儻。
真真是滑稽可笑至極。
莊婧溪眸中掠過一絲冷光。
她沒說話,隻是很平靜地打量了趙鴻才一眼。
就是這一眼,令趙鴻才如墜冰窖。
趙鴻才隻感覺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
不過一個女子,竟然能帶給他如此大的壓迫感。
趙鴻才驚出了一身冷汗。
可後怕過後,又是無邊的惱怒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