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鈺唇角微揚,往前走,日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極長。

他轉過頭,漆黑的雙瞳倒映出莊婧溪那張如皎月般瑩白的臉,“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吃翠微樓的東西。”

這話莊婧溪愛聽。

她少見地揚起了一個特別燦爛的笑,纖長的睫毛微微翹著,莊婧溪很是大方地道:“可以,你想吃誰家的?”

江寒鈺眸中掠過一絲瀲灩的光。

他對上莊婧溪的視線,聲音很輕,“你若有空,便親自做點東西吧。”

莊婧溪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她心道江寒鈺這廝還真是‘心機深沉’啊!

他怕是猜到了她就是翠微樓的東家,為了肯定自己的猜測,連這種要求都提出來了。

他就不怕她在飯菜裏下毒?

江寒鈺看她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瞳色不由得深了深。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莊婧溪,分明記得對方手藝不錯,卻還是問:“很為難?”

莊婧溪搖搖頭,垂下眼瞼,將眸子裏的情緒掩蓋,“那倒沒有。”

她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心中緊繃的那顆弦驟然一鬆,倒是坦然地問:“明日我是有空的,你想吃什麼?”

江寒鈺垂眼看了一下腰間的玉佩,隻道:“今日的陽春麵不錯。”

莊婧溪都做好了他會點滿漢全席的準備。

結果他的要求竟然如此的……樸素?

莊婧溪心情有些複雜,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答應江寒鈺的。

原本她還想著江寒鈺許是在試探她,想要印證一些什麼。

這一句陽春麵,著實是證明了,是她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莊婧溪垂下眼,心中湧現出一抹難以言說的情緒。

她看了一眼江寒鈺,到底也是什麼都沒有說。

二人在行至一個三叉口時,江寒鈺頓住了腳步。

他轉過頭去看莊婧溪,“明日記得等我。”

說罷,他便走向了另外一條道,那是去往皇宮的路。

莊婧溪目光在他身上停頓了片刻,待江寒鈺的身影逐漸消失,直至不見的時候,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往浮萍居走。

原先江寒鈺是翻牆進的浮萍居。

如今她自己女扮男裝,也不能正大光明地進去了。

待回到自己的屋子後,莊婧溪換上了自己先前穿的衣裳,在紙上寫寫畫畫。

待寫完後,她將紙上的墨水吹幹,喚了桑榆進來。

桑榆低下頭,恭敬地在一旁等待著她的吩咐。

莊婧溪將這張紙遞給桑榆,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這些都是被趙鴻才迫害過的,還有可能活著的受害者的家人。”

“讓暗部的人盡量將他們找到吧,若是找到了,盡可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雖說找到人的可能性渺茫,但總得試一試。

桑榆感覺手裏的這張紙,似乎是有千斤重,手上的力道都不自覺地緊了幾分,“是,屬下即刻就去。”

桑榆拿著紙張出去了。

莊婧溪目光凝在窗邊的擺著的綠菊上,半晌後,她移開了目光,什麼也沒說。

這廂永安宮內,江寒鈺手指白子,正麵無表情地同明宣帝下著棋。

明宣帝看了一眼棋盤上的棋局,搖頭歎道:“朕又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