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衍直愣愣地盯著莊婧溪。
不知怎麼的,他看著她這個背脊挺得筆直,眼神冷漠的令人心驚的女子,就想起了四年前那個可憐兮兮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可這兩道身影,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重疊。
莊雲衍定定地瞧著莊婧溪,十分痛苦地紅了眼眶,“怎麼就變了?你怎麼就變成了今天這樣?”
他猩紅著雙眼吼出一句話,“你不是我四妹妹對不對!你把我四妹妹藏哪裏去了!”
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莊雲衍的確是猜對了。
莊婧溪眸光微動,眼皮略掀了掀,一語雙關地道:“是啊,我的確不是你四妹妹。”
“拜你娘所賜,你四妹妹早在四年前就死了。”
死在了那一池冰冷的秋水中。
死在了某個高燒不退的夜晚。
深秋池塘裏的水,真的是冷得叫人刺骨。
她麵無表情地盯著莊玉瑤,莊謹之和莊雲衍都以為他要說出什麼更難聽更刻薄的話。
可她卻是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四年前你和莊妙菱在池塘邊打鬧,你不幸被石頭絆了一跤,摔進了池塘裏。”
“莊玉瑤,我想問問你,那池塘裏的水冷嗎?”
莊玉瑤縮在莊雲衍的懷裏,冷哼道:“原來四姐姐還好意思問我冷不冷,當然冷,我被人從池塘裏撈起來之後,就咳嗽了好幾天,四姐姐不會不記得吧?”
“怎麼,四姐姐現在是為了當初沒能第一時間下水救我而感到愧疚?”
“是想要同我道歉?”
莊玉瑤聲音裏帶著濃濃的諷刺。
就算莊婧溪同她道歉,她也不會接受的。
莊婧溪扯了扯嘴角,“原來你也知道很冷啊,那我被你娘推進池塘裏的時候,你猜我冷不冷?”
“我手心被石頭割破時,你猜我疼不疼?”
莊婧溪手腕一翻,攤開掌心,露出那一條小小的淺白色的疤痕,“你看,這道疤現在還留著。”
莊婧溪目光寒浸浸的,猶如山頂上的積雪。
她不是不能去掉這條疤。
當她偏要將這條疤留下。
那淺白色的疤痕,就是在提醒著她,人善被人欺。
提醒著她原主的下場。
莊玉瑤眼眶通紅,她看了一眼莊婧溪的手,才發現她這個四姐姐,不僅是臉長得好看。
就連那雙手也很好看。
纖細修長,漂亮的仿佛上好的羊脂玉。
莊玉瑤咬唇,心中驟然湧現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她看了一眼莊婧溪,說話的語氣自然而然的就帶上了三分敵意,“你沒必要提及從前的事裝可憐,把你推下水的又不是我。”
“再說了,若不是你無能,娘會在盛怒之下把你推進池塘裏嗎?”
莊玉瑤絲毫不覺得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有任何問題。
她被嬌寵著長大,整個莊府都是事事以她為先,所以趙惠蘭推了一把莊婧溪的舉動,在她看來沒有任何問題。
本來就是莊婧溪咎由自取。
莊玉瑤用帕子擦幹眼淚,理直氣壯地道:“是你自己做錯了事,娘才會罰你。裝可憐討巧賣乖的手段,你用得了一時用不了一世,待日子一長,所有人都會發現你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