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眉眼冷冽,聲音疏冷清寒,仿佛與熱鬧塵世格格不入的人,一開口到底是泄露了幾分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看著莊婧溪垂在肩頭的青絲,似是要挑破她這張看似麵對什麼都波瀾不驚的麵具。

他道:“你也是人,你也有可以害怕的權利。”

“從前那些人不允許你膽怯,不允許你哭,但在我麵前,你不必如此費盡心機的隱藏自己。”

“我能坦然地在你麵前摘

莊婧溪手指微僵。

她不知道江寒鈺隻是在說她可以告訴他,其實她也會有恐懼的東西。

叫她不必強逼自己與恐懼和解。

還是他看穿了她藏在心底的其它東西所以意有所指。

但是她看了很久的雨之後,聽著耳邊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的雷鳴聲。

到底是伸出手,拽住了江寒鈺的胳膊。

她拽的很用力,江寒鈺卻並未露出什麼吃痛的表情。

他隻是看著莊婧溪,另一隻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他明明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莊婧溪卻莫名覺得驚懼的情緒被安撫了不少。

她甚至朝他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你那哪是自願摘繼續戴的。”

“你被我揭穿了廬山真麵目,卻要我主動在你麵前不隱藏自己。”

她嘴角往下一撇,拽著他胳膊的那隻手卻沒有鬆,“江寒鈺啊江寒鈺,哪有這樣的道理?”

江寒鈺唇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他揚眉,心情極好地欣賞著她略帶幽怨的神情。

他緩緩勾起唇角,聲音裏漾著愉悅的笑意,“我早就揭下了麵具,你這張麵具卻戴了許久。”

“譬如你的身份,你到現在都還藏著,我若不開口,你就繼續若無其事地同我演戲。”

江寒鈺唇角帶著笑意,這話原也是不經意說出口的,隻是在調侃她。

但莊婧溪卻抿了抿唇,聲音微帶著輕輕的歎息,轉過頭看江寒鈺,“你既然知道了,我演戲不演戲的還重要嗎?左右不過是你一直在陪著我演罷了。”

江寒鈺是什麼人,她的身份被揭穿是遲早的事。

早在他順走了她桌上的糕點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被她看穿一切的準備了。

江寒鈺瞳色幽深,目光一直落在她漂亮瑩白的小臉上。

莊婧溪的容色是萬裏挑一的,濃烈如朝霞,比海棠春色更勝三分。

江寒鈺為她此刻的坦蕩所驚,然而這是他早就猜到了的東西。

對此,他也不過略彎了下唇角,再無別的反應。

他反而是看著莊婧溪的側臉,眼底跳躍進星火雨霧。

江寒鈺慢慢地道:“我是在一直陪你演戲,你再仔細想想,我陪你演的難道就隻有這一出戲?”

“不要裝傻,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明白我在說什麼。”

他每個字都說得很慢,眼神卻清明堅毅。

外麵的雷聲已經逐漸遠去,他就這麼看著莊婧溪。

眼底沒有山川,沒有雨霧,也沒有旁邊正燃著的星火,獨獨隻有一個莊婧溪。

莊婧溪別過臉,拽著江寒鈺胳膊的那隻手慢慢地鬆開。

江寒鈺卻是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纖纖細細的,仿佛脆弱的一柄白玉,他握得很緊,像是要把這個人牢牢嵌進自己的餘生裏,“我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為什麼非要攪進這趟渾水裏?你真的想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