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低著頭的時候,恰好就錯過了明宣帝那陰沉冷冽,含著淡淡的譏諷的目光。
明宣帝哂笑一聲,昔年臥薪嚐膽的帝王如今兩鬢微霜,像一把沾染了無數鮮血教一眼看就為之膽寒的利劍。
明宣帝淡淡地看了德妃一眼,隻道:“行刺永康郡主的丫鬟手裏,搜到你鍾粹宮的東西,是冤枉。”
“那離事發宮殿不遠的地方,出現定國公蔣家的暗衛,也是冤枉?”
“德妃啊德妃,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們定國公府真是好得很!”
德妃的臉色騰地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宮裏出現定國公府的暗衛?
這怎麼可能!
明宣帝冷眼看著德妃臉上的風雲變化,冷笑了一聲,下令讓人將屍體扔到德妃麵前。
德妃瞧見這麼多屍體,嚇得差點暈過去。
她捂著肚子連連幹嘔了好幾聲。
明宣帝始終目光冰冷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陪伴自己多年為自己生了一個皇子的妃嬪,而像是在看一個沒有任何存在價值的死物。
那些死了的暗衛身上,還掛著定國公府的腰牌。
明宣帝看她一眼,唇角含著淡淡的譏諷,“定國公府的手,伸得真長,都伸到朕的後宮裏來了,看來這些年,朕是太縱著你們了,以至於讓你們忘了大寧朝究竟姓什麼。”
此話一出,德妃和定國公府,基本上就沒有了任何活路。
德妃的臉上一瞬間血色褪盡。
她猝然抬起頭,撞進帝王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裏。
這一瞬間,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一切。
原來不是江寒鈺和莊婧溪想要陷害她。
想要她死的人,從始至終就是明宣帝這個帝王!
難怪,難怪那些所謂的證詞和證據可以如此的錯漏百出。
高高在上的帝王想要殺一個人,哪裏需要找多高明的借口?
不過是時機到了,又恰好有了可以下手的借口,所以徹底撕破了麵皮。
瞧,明宣帝想要她和定國公府的人死,甚至不需要一個高明的手段。
莊婧溪這個永康郡主是不是真的遇了刺,是不是真的命在旦夕,誰又還在乎呢?
德妃仰天大笑,眸子裏迸發出怨憎憤恨的光,“皇上,您這是一刻都不曾忘記過先皇後的死啊!”
她原以為她那些年做的事很高明,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
她近兩年吃齋念佛,對外避其鋒芒與世無爭,就是想著麻痹眾人。
她知道明宣帝在慢慢清算當年的舊賬。
隻是沒想到自己做得那麼隱蔽也會有被發現的一天。
更沒有想象到這把火終究會燒到她身上。
終究是棋差一著啊!
明宣帝目光從她身上掠過,並沒有理會她瘋瘋癲癲的瘋話。
德妃目光一刺,眼睛仿佛染上了一層血。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似乎是想將自己的冤屈和帝王的私心說給千千萬萬的人聽。
可惜,她已經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德妃被明宣帝身邊的人重重地拖了下去,她的腳在地上磨出一道道血痕,可惜,無人在意。
昨日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未來太後熱門候選人的德妃娘娘,今日就淪為了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