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話,她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因為莊謹之一個森冷如冰的眼刀掃了過來,她隻能猝然截斷了話頭。
她其實很想問,是不是後麵就會輪到她的從安哥哥。
可是她不敢。
莊謹之的臉色實在是太嚇人了。
尤其是他看自己和娘親的眼神,太可怕了,就像是一條處在暴怒邊緣的毒蛇,冰冷又陰森。
若擱在從前,莊玉瑤如此害怕,趙惠蘭說什麼都會把她抱在懷裏一個勁地安慰她。
可是現在,趙惠蘭臉色白得仿佛剛踏入陰曹地府的怨鬼,白得像個死人。
為什麼會這樣?
這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明明一開始這就是一場針對莊婧溪和韓彥而做的局。
怎麼會燒到周王身上去?
眼下周王黨人人自危,從前發誓與周王榮辱與共誓死追隨的人,在這一瞬間幾乎是都打了退堂鼓。
在德妃被賜死的消息傳到這邊的時候,趙惠蘭終於承受不住打擊,暈死過去。
然而眼下整個宴席上十分混亂,誰又顧得上一個小小的太常寺少卿的夫人有沒有暈倒呢?
永康郡主莊婧溪被護送出皇宮。
按理來說,她受了重傷,應該留在宮裏養病才是。
但是她未來夫君楚王殿下表示怕宮裏還有德妃餘孽趁她病要她命,還是送回將軍府養病更放心些。
這個理由,簡直是讓人無法反駁。
趙惠蘭是在馬車裏醒過來的。
她倉皇掀開馬車裏垂著的布簾,正好風吹起,將軍府的馬車同他們擦肩而過。
風吹起馬車錦簾的一角,趙惠蘭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看見了坐在馬車裏的莊婧溪。
莊婧溪因為傷得很重,很虛弱,所以臉色過於慘白。
但趙惠蘭卻半點心疼女兒的念頭都沒有。
她恨不得將對方從馬車裏拽出來質問一番這是怎麼回事。
莊婧溪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微微側了一下腦袋,與趙惠蘭四目相對。
而後緩緩地朝趙惠蘭綻出一個微笑。
莊婧溪的嘲諷,來得無聲又刺心。
趙惠蘭腦子裏仿佛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一股涼意直接從腳跟竄到了四肢百骸。
她的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濕,手心控製不住地發抖。
趙惠蘭覺得血液都是冷的。
莊婧溪那個詭異的微笑隻令她感受到了無限的後怕和恐慌。
莊婧溪她知道了!
趙惠蘭的直覺從來沒有一次有這麼準過。
但是現在,她無比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一切,定然是莊婧溪搞出來的!
莊婧溪必然是什麼都知道了,她在報複她這個母親,在報複整個莊府!
天啊!這個逆女是要逼死她嗎!
她究竟有什麼對不起莊婧溪的地方,這個小賤人為什麼要這麼害她啊!
趙惠蘭一聲悲啼,痛苦地嗚咽出聲。
她好恨,恨莊婧溪為什麼這麼惡毒,這個孽障是要逼著她們莊家去死啊!
趙惠蘭神情癲狂,嘴裏顛三倒四不知所雲,隻呢喃著一句“她知道了,她在逼我去死。”
莊婧溪確實什麼都知道。
她此刻愜意地坐在馬車上,頂著一副以假亂真的病容,眼神卻是愉悅的。
對,她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