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憎惡他們,連帶著憎惡整個莊府。
所以她回來後,從來吝嗇於給他們一個好臉色。
從來未曾聽她喚過一聲爹娘哥哥。
莊雲衍一直以為,這是她心裏還憋著一口氣,她一直在生他們的氣,隻要等她氣消了,他們一家人總會重歸於好的。
現在莊雲衍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大錯特錯。
他到底是有多可笑,才會以為她不過是在鬧小姑娘的脾氣呢?
莊雲衍閉了閉眼,隻是他到底還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他看著莊婧溪,終於問出了那個憋在心中很久的問題,“可是阿婧,我記得你最開始也不是這樣的,在你四年前離開邵京城之前,你都還對我們心懷期待。”
“你那個時候分明說過希望哥哥能多陪陪你的,你那個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般容不下瑤瑤,最開始的時候,你分明也很願意護著她。”
“為什麼到了現在就什麼都變了呢?”
這中間,不過隔了短短四年。
“為什麼?”莊婧溪將這三個字反複斟酌,最後笑出了聲。
這個問題,是真的很可笑。
莊婧溪看著莊雲衍,看著縮在他懷裏的莊玉瑤。
她眼底倒映出這兄妹情深的畫麵,看到的卻是真正的莊四姑娘可憐又可悲的一生。
莊婧溪麵無表情地看著莊雲衍,反問道:“對啊,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莊雲衍大約是這輩子都想不通的。
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就算她把原主可憐又可悲的一生掰開了揉碎了說給他聽,他也絕對不會理解。
他隻會覺得是原主不懂事。
是原主妄圖傷害莊玉瑤在先,是原主咎由自取。
畢竟在原書中,這個自詡最疼愛原主的好哥哥,就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此刻,莊婧溪隻是側過頭看了一下身旁的陸飛白,唇角輕輕彎起,眼神一瞬間變得柔和。
隻是在看向莊雲衍時,又恢複到了素日裏淡漠冰冷的模樣,“非要說為什麼的話,大概就是在酈陽的這四年,我得到了在莊府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吧。”
不隻是得到了原主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也得到了她自己從來沒得到過的東西。
上輩子的她,作為組織精心打造出來的一把殺人的刀,從出生到死亡,都未曾知曉過感情為何物。
她眼裏隻有算計和提防,人性在她這裏沒有閃光點,隻有陰暗麵。
人命在她眼中,不過一串冰冷的數字,一個機械的任務。
後來她短暫地意識到其實不是這樣,但是還沒徹底明白,就成了一抔黃土。
原本親情和親人,在她眼裏都是累贅麻煩。
尤其是在看到了原主的一生後,對這種東西更是厭惡。
所以最開始她從來就不理解原主的行為。
莊婧溪淡淡地看著莊雲衍,倒是恢複到了一如既往的平靜,眸子裏甚至還有一點罕見的笑意,“我是到了酈陽後才知道,原來在我生病時,母親是可以不用歇斯底裏地罵我害人精掃把星。”
“是可以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我翻個身,她就會立馬驚醒查看我的情況,雖然她手藝不好,但還是會親手做東西給我吃,她說我生病的時候,別人經手的東西,她總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