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騰地一下甩開手,向來溫和的人,竟然罕見的對母親發起了脾氣,“娘!你在提起阿婧的時候,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個白眼狼,一口一個災星,一口一個賤人。”

“她也是你的女兒!”

想起莊婧溪昨日因為維護陸飛白,而對他橫眉冷對,莊雲衍就十分心痛。

他覺得自己的妹妹被搶走了。

明明阿婧以前是最黏著他的。

可是現在,阿婧可以為了別的哥哥,毫不猶豫地就對他大打出手。

阿婧已經不要他們這群家人了。

母親如今還這樣,真是讓人覺得心寒。

趙惠蘭卻是不管不顧,眼神陰狠,“我不跟你吵,我知道你一直袒護著那個白眼狼。”

“你給我拿筆墨紙硯來,我修書一封,你讓人送到她的郡主府去,我就不信她不救我!”

她突然想起來,她是可以毀了莊婧溪的。

這張牌她一直憋著不用,是因為還沒到時候,也因為念著幾分殘存不多的母女情分。

但是現在,莊婧溪實在是觸怒到她了!

倘若這個女兒真的不救她,那大家就一同下地獄吧!

莊婧溪看到莊府送過來的信,嘖了一聲,唇角泛起一絲玩味中帶著譏諷的笑。

有些人是真的不懂,不作死就不會死。

都這麼久了,趙惠蘭還當她是那個好欺負的小娃娃呢,吃了這麼多虧還肯不學乖,當真是不長記性。

她抬手將這封信扔進火爐中,信紙瞬間燃盡成灰。

莊婧溪活動了一下手腕,略抬了一下眼皮,“桑榆,咱們得給趙惠蘭平靜無波的生活,製造一點風浪。”

不然趙惠蘭太閑了,就老是容易生事。

竟然還想著用威脅她的方式逼迫她搭救趙惠蘭。

嗬,她最討厭的,就是有人不知死活,沒搞清楚狀況就敢威脅她!

——

莊雲衍趙惠蘭,千盼萬盼,終於盼到白衣聖手貴腳踏賤地,到了他們莊府。

白衣聖手臉上戴著麵具,麵無表情地打量著莊府內的一切。

較之四年前,莊府的確變了許多。

裏頭的裝潢變得比之前更加奢靡,當然,瞧著也比之前更少了幾分人氣。

這哪裏像是一座府邸。

更像是一個墳場。

埋葬了不知多少年輕鮮活的冤魂。

莊婧溪抬腳,眉目疏冷地往莊玉瑤的院子裏走。

梅花的花瓣和幾枝承受不住風雪摧殘的枯枝,紛紛揚揚的落在地上。

再被路過的人無情碾碎。

莊玉瑤的精神,已經越來越不好了,就呆呆地盯著牆板發呆。

屋子裏能照映出人臉的東西,已經被撤得更幹淨。

眼下的莊玉瑤,眼睛瞪大,臉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偏偏她又詭異地一句話也不說。

明明是活人,卻有了幾分死人的陰鬱氣息。

莊婧溪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莊玉瑤此刻的模樣。

她自己是覺得,莊玉瑤就這麼安安靜靜不說話,倒是比平日裏那副張牙舞爪還要裝的可憐兮兮的姿態,要順眼得多。

隻是原不知為何,她心中情緒竟然風起雲湧,像是想要仰天大笑似的。

莊婧溪覺得奇怪。

她很確定,這樣的情緒並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