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猶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
越細想,莊雲衍就越覺得,莊府這些年對阿婧的所作所為,當真是怪不得她最後會毫不猶豫的就跟他們一刀兩斷。
有什麼好抱怨的?
如今這一切全都是莊家人一手造成。
莊雲衍的表情越發冷漠,他盯著趙惠蘭,問的那樣幹淨利落,“娘以為,郡主府的下人會不知道當初莊家是如何薄待了阿婧嗎?”
“我想即便他們不明說,心裏隻怕也是將莊府視為仇敵的。”
“娘以為,那些下人日複一日地為阿婧不平的時候,突然在某天接到了你讓人送過去的信,你就真的斷定,這封信一定會送到阿婧手裏嗎?”
下人向來是看著主子的臉色過日子。
也向來要揣測主子的心意。
而莊婧溪,除了在回京的第一日,虛假的說了一句恭維莊家的話後。
往後的日子裏,她幾乎是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對莊府的厭惡。
浮萍居一個看門的奴才,都能隨意擺臉色給莊家人瞧。
甚至從不拿正眼看他們。
然而在對待陸家人時,那些奴才卻是極盡諂媚之態。
但即便是這樣,也從未見過莊婧溪會因此罰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趙惠蘭讓他送的信,就真的可能送得到莊婧溪手裏嗎?
他當然不知道,這封信的的確確就到了莊婧溪手裏。
隻是眼下,他舍不得要以己度人。
他冷笑著,眸中帶了一絲譏諷,淡淡地看向了趙惠蘭,“娘,不論別的,我隻問你一句。四年前阿婧到了酈陽之後,她派人送回來的書信,你有看過嗎?”
“還是直接吩咐,凡是有阿婧送來的書信,一律燒了撕了?”
趙惠蘭嘴唇微抖,下意識的張口開始反駁,“那怎麼能一樣!”
她是母親,是莊婧溪的主子,她當然有權利讓人將莊婧溪送來的書信撕了燒了。
莊婧溪憑什麼敢這樣做?
“哪裏不一樣?”莊雲衍冷笑著,似乎是想讓趙惠蘭認清現實,“莫非娘以為,在郡主府的那些下人眼裏,莊家是什麼高不可攀的人家嗎?”
趙惠蘭無誥封,亦不是什麼高貴人家的主母,就連她自己,也隻是商賈之女而已。
郡主府跟前的奴才,又憑什麼高看趙惠蘭呢?
難道憑趙惠蘭是莊婧溪的生母嗎?
莊雲衍搖搖頭,不再陪趙惠蘭自欺欺人,而是道:“母親,你憑什麼以為阿婧府中的下人就一定會將你送的信遞到阿婧跟前?憑你將阿婧生了下來?”
“隻怕在他們眼中,你不過占了母親兩個字,而阿婧真正的母親,在將軍府坐著。”
此話雖然粗,雖然無情,卻是一針見血,撕下了那一層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趙惠蘭目眥欲裂,狠狠瞪向莊雲衍,“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怎可替那些賤人來糟踐你的親娘!”
“莊雲衍你還是人嗎!”
她一向心氣高,向來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如何能接受得了,從前看不起的賤人跟前的奴才都能作踐她,不把她放在眼中這樣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