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惠蘭看著那漂亮璀璨的煙火,發出更加悲慘的啼哭聲,臉上的表情也更加尖銳扭曲。

她好恨啊!

恨為什麼從前看不起的那些賤民都可以毫無顧忌的放煙花看星星。

可以在除夕之夜享受天倫之樂,感受到人世間的歡愉美好。

而她呢?

她從前是高門主母,天底下就沒有一個她瞧得上的人。

她如今竟然落到了這個淒慘的田地。

她好恨啊!

為什麼人世間的所有苦難都偏偏隻落在了她一個人頭上?

趙惠蘭是這種我不好過,天底下的人都別好過的性子。

她眼下越是悲慘,就越是想讓自己心中恨的人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也就是他現在腿腳被打斷,嗓子也被毒啞了,不能說話。

否則她一定要去府衙告上趙家一狀,順便將所有的醜事全都抖落出來。

這樣方解心頭之恨呢。

趙惠蘭這樣子想著,再看那些煙花時,表情反而變得平靜起來。

她就不信她真的這麼時運不濟,她一定還會遇到醫術高明的大夫的!

莊子逸和莊明禮見趙惠蘭表情竟然平靜了許多,更加相信她是看見了煙火才會如此。

莊明禮替趙惠蘭拉了一下快要掉落的毯子,溫聲道:“娘若是喜歡煙花,明日我去買些回來在咱們家放吧。”

從前他雖然對趙惠蘭十分失望,可是再如何,趙惠蘭也是他生身母親。

眼下趙惠蘭落得這個處境,他說不心痛都是假的。

又哪裏還能再計較從前發生的那些事呢?

如果是他以前的性子,這個時候可能還要道德綁架一下莊婧溪了。

覺得莊婧溪見母親落得如此田地,還要這般冷心冷肺,實在是有些過於薄情寡義。

也過於狼心狗肺。

但是自從他夢見那些淒慘的東西後。

他反倒沒那個底氣去再道德綁架莊婧溪什麼。

當他是局中人的時候,他自然不會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問題。

可當他成了旁觀者,親眼見到夢裏的莊婧溪是如何一步一步被逼得沒有活路的時候。

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難道敢說夢裏的莊婧溪最後落得被亂棍打死,被野狼分屍的下場,跟他莊明禮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他敢說跟趙惠蘭也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他不敢。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反倒是變得比平時裏要平靜許多,再沒有出現在莊婧溪麵前,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因為就像莊婧溪之前問的那句一樣。

難道她乖乖聽話,做一個乖巧的好妹妹,他這個做哥哥的就會多看她一眼嗎?

不會的。

夢境裏的結果告訴他,不管莊婧溪聽話與否,他莊明禮從來都未曾把她當過親妹妹。

甚至仗著她性子好,對她說了許多過分的話。

現實中的莊婧溪對他們冷眉冷眼有仇必報,雖說同樣讓他們不高興,可起碼她自己高興了。

不必像在夢境裏一樣委曲求全。

莊明禮歎了一口氣,隻是抬眼看著天上的星星,心中思緒百轉千回,到底沒再多說什麼。

他這長籲短歎的模樣,被趙惠蘭看在眼裏。

趙惠蘭理所應當的以為自己的這個兒子是嫌自己麻煩,是對自己有了幾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