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大石鎮靈湖村這種偏遠小地方，男人讀書都少，哪還有誰家裏舍得花大代價培養姑娘讀書？
能識得幾個字就不錯了，還想講大道理，教小孩讀書，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然還能指望這偏遠山窩能出個才女？肯定不能嘛。
所以夫子才會這麼說。
然後，他話音剛落，卻聽得沈正淩和沈正則兩兄弟異口同聲反駁：“不是！”
沈正淩原本想說什麼的，見沈正則說話了，他就沒有多說。
倒是夫子詫異了一下。
他剛才說沈正則，既然他大嫂能教他，為什麼還要去讀書，其實是跟沈正則開玩笑。
身為學院夫子，他並不認為，沈正則家裏的大嫂，真的能教他什麼有用的東西。
可是現在，麵對沈正淩沈正則兩兄弟嚴肅的反駁，他心裏倒不那麼確定了。
沈正則認真對夫子說道：“大嫂說，再好的家庭教育，都不能替代集體教育。”
“因為人是群居生物，需要在集體中生活和成長。”
學院的兩個夫子神色一怔。
他們從沒聽過這種說法，實際上，許多有錢人家為了讓家裏的孩子安心讀書，情願請西席回去單獨教育家裏的孩子，也不願意把孩子送到書院啟蒙。
兩個夫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問沈正則道：“你大嫂還說過什麼大道理？”
沈正則小豆丁撓頭：“我大嫂說過的大道理可多啦，夫子你這麼問我，我都不知道該說哪句。”
夫子：“那你隨便說兩句。”
沈正則：“講道理的事情，怎麼能隨便呢？”
夫子：“！！”
真是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被一個孩子給懟得說不出話來。
不說夫子驚呆了，就連邊上十幾個同窗也驚呆了。
學生怕夫子，自古以來都是一樣的。
特別是年歲越小的孩子，在夫子麵前，越是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
可如今，沈正則不但不怕夫子，敢在夫子麵前侃侃而談，而且還敢當眾把夫子說的啞口無言。
簡直讓人崇拜！
沈正則怎麼也想到，就因為和夫子說了幾句話，他的形象在這些同窗心裏，就瞬間變得高大起來。
夫子問沈正則道：“那你就說說看，你大嫂對於夫子教學有什麼看法？”
沈正則聰明是真聰明，但是耿直也是真耿直。
聽見夫子這麼問，他抬頭瞅了夫子一眼，特別實誠的回答：“大嫂說，師者，傳道授業解惑！”
“夫子你承擔著傳授學問的責任，怎麼能反過來一直問我問題呢？”
夫子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來。
有心想再打探幾句，可對上沈正則一臉無辜的「你是夫子我才學生，就算要問問題，也該是由我來問才對」的眼神，就再也不好意思詢問了。
而另一方麵，那句「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是真的驚豔到他們。
短短八個字，便把夫子的職責說盡。
有這樣的文采和見識，確實足夠給沈正則啟蒙。
果然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小看任何人，誰能想到，一個偏遠的小村落，也藏龍臥虎，還能有這樣學識淵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