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燼又沉默了,片刻後有些自嘲的笑起來:“公主以為,我要怎麼處置她?”

白鬱寧看了眼翡煙滿臉的血,雖然沒說話,意思倒是很明顯。

賀燼嗤了一聲,神情一點點冷了下去:“我再說一遍,這是我侯府的家事,不敢勞動公主。”

白鬱寧沒想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賀燼竟然會不給自己麵子。

她心裏有些忐忑,可要是這時候退步,自己剛才的堅持就成了笑話,不說旁人,賀燼心裏也肯定會對自己產生誤解,覺得自己軟弱可欺,日後說不定會不尊重她。

她不能就這麼退縮。

“賀大哥,”她挺直了腰板,抬眼直視賀燼,“如果我說,我非要管呢?”

賀燼垂眼看著跪在地上狼狽的翡煙,許久沒說話,他不開口,周遭氣氛就有些沉凝,讓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

然而這份安靜在白鬱寧看來,無異於是賀燼在施加壓力,試圖借此讓她退步,她在心裏安撫了一下自己,眼神越發堅定:“賀大哥,你說話。”

賀燼笑了一聲,卻沒什麼情緒,既不是以往對著溪蘭苑那些人的輕嗤,也不是對上白鬱寧慣有的無奈和溫和。

“公主想讓我說什麼?”

自然是要放人的。

白鬱寧藏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握緊,覺得賀燼是在明知故問,然而對上賀燼的目光,這話她卻說不出來,說到底,翡煙是侯府簽了死契的下人,別說她一個公主,就連皇帝也不好插手。

可既然自己已經開口了,賀燼就不能退讓一步嗎?

她殷切的看著賀燼,雖然沒開口,意思卻都寫在了眼神裏,可賀燼卻並沒有回視,隻是再次看著翡煙沉默下來,無聲的和白鬱寧對峙。

這個場麵不在白鬱寧設想範圍之內,她沒想到賀燼會真的這麼堅持,甚至連自己的臉麵都不顧。

她心裏氣惱起來,也幹脆抿緊了嘴唇不開口。

就在兩人之間氣氛越來越尷尬的時候,吱呀一聲,賀燼身後的門開了,阮小梨小小的叫了一聲,頭從門後一閃而過。

賀燼沉凝的心一頓,抬腳追了進去,卻沒走多遠就伸手一抓,將阮小梨從門後麵拽了過來,剛要問她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就瞧見了她身上那抹豔麗的紅。

大昌朝的妾侍是不能穿紅色的,因而他這是第一回看見阮小梨穿這種顏色,不由一愣,眼底迅速閃過一抹名為驚豔的亮光。

雖然這顏色十分張揚,可卻絲毫沒有蓋住阮小梨精致的眉眼,甚至還頗有些相得益彰。

賀燼一瞬間,心裏竟然產生了一種名為可惜的情緒,如果,阮小梨不是出身青樓,如果自己沒有納她為妾,如果她也能堂堂正正的穿上鳳冠霞帔……會不會比現在更好看?

可惜了,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看見阮小梨穿紅色了。

他心裏歎了口氣,正要撿起剛才的話題,問她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後幹什麼,就在阮小梨那通身明豔的紅裏看見了一抹白,他臉色刷的一黑,抬手就捂了上去,氣急敗壞道:“你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