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門處的茶樓名為滌煩,生意一直不溫不火,直到最近當朝忠勇侯,不折不扣的天之驕子賀燼被貶到這裏做了守城衛,生意才因為看熱鬧的人絡繹不絕,陡然好起來。

可即便眼下這裏人來人往,也沒幾個人知道,這茶樓深處有間旁人看不見的屋子,眼下便有兩人坐在這屋子裏頭,透過暗窗看外頭的熱鬧。

“唉,這薑國人又來了……給孤捶捶腰。”

張琅連忙拉了張凳子過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好給他錘腰,可動作溫柔,話卻有些不中聽:“殿下,您在這裏趴了一天了,起來走動走動,腰就不疼了。”

太子斜了他一眼:“你在教孤做事?”

張琅歎了口氣,閉上嘴沒再說話,太子卻抬手捏住他的臉頰扯了扯:“孤在問你話。”

張琅有些無奈:“殿下說什麼都對。”

太子的臉色陰沉了下去:“敷衍孤?怎麼?嫌孤這副身體不爭氣,耽誤你尋明主了?”

張琅一驚,連忙跪在了地上:“張琅這輩子,隻認殿下一人為主,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也絕不會另投他人門下。”

太子似乎被這句話取悅了,又趴回了桌子上:“起來,繼續。”

張琅被他無端端嚇唬一通也不生氣,仍舊好脾氣的湊了過去,力道適中的給他捶腰,太子舒服的吐了口氣,本就陰柔的一張臉,因為眼下的放鬆而越發柔和,冷不丁一瞧,竟頗為嬌豔。

張琅目光迅速從他臉上掃過,然後透過暗窗看向外頭:“殿下,你說賀侯會上當嗎?”

“才怪,這點小把戲要是能把他困住,孤何必死逮著他不放……隻是可惜了,孤把他當治世能臣,他將孤看成豺狼虎豹,蠢啊,蠢……”

張琅有些不明白,既然明知道事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為什麼還要費這麼大力氣?

太子回頭瞥了他一眼:“不明白?”

張琅誠實的點頭,太子伸手捏著他的下巴,將他拽到了自己身邊,兩人臉貼著臉看外頭:“你瞧瞧陳敬如那張臉……”

張琅眯起眼睛環顧了一圈:“殿下,陳敬如今天沒來。”

“……孤說他來了。”

“……殿下說的對,是屬下剛才看漏了。”

太子哼了一聲,仍舊將下巴擱在窗台上看外頭的人:“孤瞧見他那張臉就想吐……特別想弄死他。”

張琅握緊了手裏的刀:“殿下怎麼不早說?屬下現在就去砍死他,然後嫁禍到賀燼頭上。”

他轉身要走,太子隨手一勾就抓著他的腰帶把他拽了回來:“要什麼嫁禍?賀燼遲早會忍不住的,不著急。”

張琅將心裏的殺意強壓了下去,看著太子麵露不解:“既然殿下看他不順眼,何必還要接受他的投誠?”

太子揉了揉被窗台硌疼的下巴,懶洋洋的抻了個懶腰:“物盡其用啊……你不能因為他是禽獸,就覺得他毫無用處,現在看來不是挺好用的嗎?”

他隔空點了點賀燼:“用他挑撥一下賀燼和父皇的關係,再借賀燼的手殺了他,借此還能逼的父皇再罰一罰賀燼,趁機再挑撥一下兩人的關係,一舉多得,省多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