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忍不住歎氣:“母子間何必鬧成這樣?爺他素來懂事,隻任性這一回……”
長公主狠狠拍了下桌子:“隻任性這一回?一回便要讓賀家顏麵掃地!”
孫嬤嬤被噎住,雖然一時沒能說出別的話來,可滿臉卻都是不讚同,顯然仍舊覺得長公主心狠。
長公主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無奈來:“本宮不是不心疼他,隻是他年輕,滿腦袋都是情情愛愛,道理是講不通的,隻能讓他將這些苦吃進去,才能明白權勢的好處,才能知道保住眼下的地位有多重要,等日後成熟了,才不會後悔……我是為了他好。”
賀燼剛回到主院,還沒來得及進屋,雲水就抱著一摞冊子走了進來:“爺,今天是盤查賀家名下生意的日子,各位大掌櫃都把賬冊送了過來,請您過目。”
他說著這話,手卻輕輕一動,露出藏在賬冊底下的厚厚一摞書信來,查賬的日子往府裏送東西很尋常,趁機在這些東西裏塞幾封書信,也不會被人察覺。
賀燼掃了眼那光禿禿的信封,上頭連名字都沒寫,目光微微一閃,語氣凝重了些:“送去小書房。”
雲水連忙去了,賀燼低頭看了眼胸口,沒露出旁的痕跡來,才抬腳進了屋子,彩雀正在教秀水做女工,越國的女人們都不太擅長這個,短短一小會兒,她已經將十個手指頭都紮遍了。
阮小梨在一旁看著,時不時提點兩句,三人之間氣氛倒是很祥和,賀燼一時有些拿不準自己該不該進去。
阮小梨卻已經注意到了他,起身朝他走過來:“長公主說什麼了?”
賀燼搖搖頭:“不曾說……我許久沒見你做這些東西了。”
阮小梨握了握手,她臉色不自覺冷了些:“不想做了。”
賀燼原本還有一肚子話想說,眼下卻被她這四個字全都堵了回去,隻好閉嘴,卻忍不住又看了眼彩雀手裏的東西。
那是一張帕子,繡的是仙鶴的花樣,不像是女人用的東西……既然不是給自己用,也隻能是給寒江的。
賀燼眼底閃過一點點羨慕,卻又被他強自壓了下去,順著阮小梨的話應了一聲:“不做也好,免得傷眼睛,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你若是累了就先睡。”
阮小梨應了一聲,剛才那點冷淡已經不見了影子,臉上重新掛上淡淡的笑:“好,讓他們多點兩盞燈,你也別傷了眼睛。”
聽著像是關心人的,可語氣過於冷靜,便讓這話多了幾分敷衍人的味道。
賀燼隻當沒聽出來,仍舊點了點頭,才轉身往小書房去。
雲水已經將信都收攏了起來,見他進來連忙壓低聲音開口:“是幾位賀大人的信。”
賀燼不自覺搓了搓手指,雲水嘴裏的幾位賀大人,算是賀燼的堂叔,一直外放做官,最高的已經做到了刺史,按理說早該調任回京的,隻是為了避嫌,才一直在外頭。
但比起在京城裏混吃等死的賀二叔和賀三叔兩家來說,他們在賀燼這裏的分量,在賀家的分量,要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