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燼?醒了嗎?是不是很疼?大夫!”
大夫也怕賀燼這被生生挖去了血肉會疼出毛病來,聽見阮小梨的聲音顧不得旁的連忙湊了過來,抬手給賀燼診脈:“侯爺眼下氣血兩虛,需得臥床好生靜養,傷口萬萬不能再碰了。”
賀燼沒說話,碰不碰傷口,並不是他說了算的。
“送大夫回去吧。”
寒江連忙應了一聲,拉著大夫邊走邊仔仔細細的詢問要如何調養,時不時還要重複一遍以確認自己沒有記錯。
等人走遠了,阮小梨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賀燼的傷口,雖然已經重新包紮了起來,可仍舊隱隱透著血色。
她想起剛才那刀子落下的場景,一時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阮小梨。”
賀燼忽然喊了她一聲,她連忙抬眼看過去,卻見賀燼已經閉上了眼睛,顯然剛才的疼痛耗費了他太多精力,已經徹底撐不住了。
阮小梨輕輕的應了一聲,拿著帕子擦了擦他額頭的汗。
賀燼好像睡得很熟,一絲反應也沒有,卻仍舊時不時就要喊一聲,阮小梨就低低的答應著,也不管對方聽沒聽見。
雲水端著藥進來,戳在門口聽見兩人的聲音,心裏有些難受,半晌才調整好臉色走了進去。
“阿阮姑娘不用理會爺的話,他那是小時候的習慣,長公主嚴厲,爺要是有事情沒做好挨了罰也不許他喊,後來爺實在疼狠了就喊些別的,奴才記得他還背過禮記。”
但這事賀燼嫌丟人,誰提就和誰翻臉,兩個奴才隻好當作不知道。
後來隨著年歲漸長,賀燼犯錯的時候越來越少,及至少年時候,已經譽滿京城,事事都出類拔萃,鮮少會再挨罰,便是當真有了什麼痛楚,也不肯再出聲,就如出巡一事上,即便被刺穿了小腹,他也不曾喊過,這麼多年過去,雲水他們漸漸地都要忘了賀燼的這個習慣。
這回大概是挖肉的痛楚,實在是太難挨了。
阮小梨聽的說不出話來,她本能的不願意相信,長公主不像是那麼狠心的人,她可隻有賀燼這一個兒子……
可若不是,這母子間的生疏又是怎麼來的?
賀燼,你……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將賀燼的手慢慢包在手心裏,一時間什麼念頭都提不起來了。
她仍舊是恨這個人的,可……
“快點好起來吧……”
我隻想毀了賀家的名聲,沒想要你的命,你這幅樣子,我……
“姑娘,”雲水壓低聲音開了口,“爺他該喝藥了。”
阮小梨輕輕吸了吸鼻子,這才鬆開手,抱著賀燼的肩膀小心的將他扶起來。
藥汁熬的很濃鬱,即便隻是看著,也有苦澀的氣息透過鼻腔往人身體裏鑽,阮小梨吹了吹蒸騰的熱氣,小心的喂進賀燼嘴裏去。
雖然半昏半睡,可賀燼仍舊算是省心,至少遞到嘴邊他就喝了進去,不必再折騰的他一身狼狽。
等喂完藥,外頭雞就叫了,阮小梨看了眼仍舊不算明亮的天空,扭頭看雲水:“他這副樣子不能去了,怎麼給他告假?”
雲水一喜:“今天真不去了?這好辦,奴才去找楊校尉說一聲就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