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白鬱寧那句讓他在這裏等等,還是他自己門神似的戳著不肯走,其實都是一個意思,怕她逃跑,特意監視的。

現在擺出這幅樣子來,給誰看?

赤躂顯然聽出了她話裏的嘲諷,他雖然狠厲無情,可到底不算卑鄙,被人這麼直白的戳在了臉上,也沒再厚著臉皮說別的,隻是抬腳走到了門口,等屋子裏窸窸窣窣的動靜停了,他才再次往裏頭看了一眼,卻不等看見阮小梨,一陣腳步聲就由遠及近。

赤躂扭到半截的頭硬生生轉了回去,遠遠的循著腳步聲朝前看去,隨即心裏莫名的沉了一下,是白鬱寧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坐在軟轎裏的女人。

這就是他口裏的五王妃,丹宸。

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因為丹宸隻是他的側妃。

當初赤鷹往大昌去,他就來了越國,本意是求娶越國公主,可惜越皇不肯,赤躂從那位年輕的越皇眼裏看見了野心,知道他不止不懼怕薑國,甚至還想盡快開戰。

當時越國的朝廷和世家的矛盾,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急需要一場外戰來轉移戰火,赤躂不想做這個替罪羊,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世家女丹宸,隻可惜丹宸看不上他這個蠻夷王子,不肯嫁,他懶得折騰,幹脆就將聯姻的事作罷了。

但世事無常,後來他率兵攻破銀環城的時候,恰逢丹家被越皇滅門,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朝之間淪為階下囚,他懷揣著某種隱蔽而惡劣的心思,將丹宸接了回來,說是讓她做王妃,卻隻是個妾,甚至連個納妾的儀式都沒有。

羞辱的意味十足。

雖然如此,可赤躂仍舊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了,至少,他沒禽獸到將這樣的大小姐扔給自家的兄弟折騰。

丹宸似乎也對自己的身份有著十分清晰的認知,至少她從來沒和白鬱寧似的主動往他跟前湊,更別說邀請自己去她的房間,她安靜的像一株花,一棵草,輕易讓人想不起來。

直到他帶兵繼續南下,準備攻打蝰都的時候,這位丹家大小姐才頭一回主動出現在他麵前,求他不要繼續打下去。

可不打仗怎麼搶糧食?沒有糧食,薑國的百姓要怎麼活下去?

仗肯定是要打的。

所以他不留情麵的將人攆了出去,從那之後,他就沒見過這個女人出來。

他在心裏算了算,好像有三年了吧。

軟轎在他麵前停了下來,丫頭扶著人下了地,赤躂打量了一眼,卻隻覺得處處陌生,也是,他們本來就不熟,何況還三年沒見。

對方朝他淺淺行了一個越國禮,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赤燕身上:“你們說的丹家人在哪?”

聲音透過大開的門扉傳進來,聽得阮小梨心裏一緊,來的還真快。

下一瞬,烏壓壓的人群就從門外走了進來,阮小梨抬眼看過去,很快就從裏頭找到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說陌生,是因為這個人她的確不認識;說熟悉,是因為她和丹朱長得實在是太像了,若不是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清冷的氣質,她大約要以為這就是丹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