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在臉上擦了一點,大約是沒擦勻,青藤抬手在她臉側蹭了蹭,他本就生的俊秀,眼下又神態溫和,動作輕柔,怎麼看都很容易讓人心動。
賀燼垂下眼睛,轉身要走,卻被馮不印堵住去路,他臉上露出惡劣來:“別急著走啊,前幾天不是還挺囂張的嗎?”
“阮小梨,看這裏。”
他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將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眼看著阮小梨短暫的怔愣過後抬腳朝著他走過來,賀燼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感謝馮不印還是該給他記一筆賬,可身體卻誠實的僵在原地沒動彈。
“好些了嗎?”
阮小梨停在五尺之外,自然的問了一句。
她語氣很平淡,神情也很平靜,既沒有被辜負的怨恨,也沒有難以麵對的尷尬,看著賀燼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尋常熟識的人,眼底沒有光,有的隻是疏離和客氣。
賀燼指尖不自覺一顫,一時間不敢去直視阮小梨的眼睛,
可心裏卻又莫名覺得欣慰,阮小梨還肯過來和他說話,還肯問他一句,這足以說明她的內心已經十分堅韌,再不需要用逃避來麵對任何事情。
她不必再靠任何人活著,也不會再因為身邊有什麼人來了或者離去,而感覺到不安與惶恐。
如今,她自己的存在就是她的底氣。
賀燼心裏輕輕顫動起來,這樣的阮小梨,以後就算自己真的沒機會再來這裏挽回她,她應該也能過得很好。
他扯了扯嘴角,試圖留給阮小梨一張溫和的臉,可等他艱難笑出來,他才想起來自己戴著麵具,不管什麼表情,阮小梨都看不見。
他心裏歎了一聲:“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正打算去和付將軍道別。”
阮小梨平靜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來:“這麼快嗎?”
“嗯,”賀燼輕輕應了一聲,“既然好了,就不必耽誤時間了。”
“也對,”阮小梨笑了笑,看起來誠懇又真切,“那……一路順風。”
“借你吉言,”賀燼話音微微一頓,許久才說出了最後的兩個字,“告辭。”
話音落下,他卻遲遲沒能邁開腳步,可仍舊有跫音正越來越近,然後青藤的聲音響了起來:“這麼久是在說什麼?這位好像沒見過,是哪位?”
這算是明知故問了。
賀燼抬頭掃了他一眼,青藤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話語雖然溫和,可眼底卻寫滿了驅逐,他宛如捍衛自己領土的雄獅,對入侵者發出了毫不客氣的警告。
阮小梨搖了搖頭:“無關緊要的商戶而已,不必理會。”
她抓著青藤的胳膊,轉身越走越遠,一路上頭都沒回。
賀燼一直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層層疊疊的營帳之後才收回目光,一轉身,馮不印卻仍舊在。
他微微皺眉:“你還想幹什麼?”
馮不印嘖嘖兩聲,語氣裏充滿了幸災樂禍:“聽見了嗎?無關緊要,人不要你了,後悔不?”
賀燼沒再理會他,抬腳往付悉的營帳走去。
對方卻又追了上來,剛才不正經的樣子也退了下去,甚至帶了幾分苦口婆心:“雖然人禦王殿下也不錯,可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她畢竟是你媳婦,就這麼被人搶走了多可惜啊?先前的確是你不對,你道個歉事情就過去了,幹嘛和自己的女人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