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杯盞遞了過來,他喝了一口,腦袋稍微清晰了一些,察覺到茶盞還在嘴邊,他便搖了搖頭:“不要了。”
茶盞這才被端走,他輕輕鬆了口氣,頗有些費力的睜開了眼睛,一抬眼卻瞧見一張在他夢裏徘徊了一晚上的臉。
他怔了怔,片刻後猛地坐直了身體:“你怎麼在這?!”
阮小梨無辜的看著他:“來找你呀。”
她手裏還端著那杯沒喝完的茶,目光卻落在了賀燼有些幹燥的嘴唇上:“真的不喝了嗎?”
賀燼一頓,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伺候他的人是阮小梨。
他有瞬間的走神,隨即就清醒過來,他扭開頭不肯去看阮小梨,努力讓自己因為剛醒而有些沙啞的聲音充滿威懾力:“誰讓你進來的?!我說過這裏不歡迎你,出去!”
阮小梨瞥他一眼,隨手將茶盞擱在矮桌上,然後在胸口摸了一下,她動作很自然,可看的賀燼卻麵紅耳赤。
他抬手就抓住阮小梨的手腕:“你幹什麼?!”
阮小梨愣了一下:“什麼?”
賀燼硬生生把她的手從胸口拽了出來,有些氣急敗壞:“青天白日的,你,你……”
半晌,他狠狠一咬牙:“我對你沒興趣!”
阮小梨呆了呆,悟了。
她盯著賀燼看了好幾眼,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悶悶的笑起來,笑著笑著就趴在了賀燼身上:“賀燼,你想什麼呢?”
賀燼扭開頭,根本不肯看她,抓著她手腕的手卻死緊。
阮小梨拽了拽沒能拽出來,幹脆就讓他抓著,換了隻手伸進了胸口,將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調令拿了出來:“呐,賀將軍,屬下調入十六衛轄下兵馬司,任城中指揮使,今日是來覲見上封的。”
賀燼一呆,遲疑地鬆開了阮小梨的手,接過那張調令看了起來,越看臉越黑,這真是調令,還是皇上越過兵部直接下發的調令……
皇上這是在幹什麼?!都說了要讓她走,為什麼反而給他送到了眼皮子底下來?
他被自己糊塗舅舅氣的心口疼,等冷靜下來才琢磨出來一點皇帝的意思,他大約是想給自己一個找阮小梨撒氣的機會,在自己手底下,不管他做什麼,都沒人能說什麼。
可現在……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阮小梨,手緊緊地抓住了被子——他就隻是想讓阮小梨離他遠一點而已!
“你出去。”
他盯了阮小梨半晌,才吭哧出這麼一句,阮小梨大概看出了他的緊張,這次沒有糾纏,很痛快的轉身走了。
沒多久外頭傳來驚喜的叫聲:“夫人?!”
是彩雀。
賀燼起身的動作一頓,不自覺抬腳朝窗戶走近了一些,兩人的聲音越發清晰起來:“您真的活著?昨天寒江說的時候奴婢還不敢相信……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阮小梨笑了一聲,兩人都聲音都低了下去,低的隔著一扇窗戶都聽不清楚。
賀燼艱難地掙紮了好幾個呼吸的功夫,才抬手小心翼翼地推開了窗戶。
透過窄窄的縫隙看出去,彩雀正撲在阮小梨身上,緊緊地抱著她,大約很激動,眼眶紅了,雖然沒說話,手卻越抱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