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上前兩步將青冉不甚齊整的衣衫理了理,臉上露出幾分羞愧來:“兒臣方才不曾守禮,故而聽見父皇的聲音便有些慌了。”
青冉適時扯了下衣衫,露出肩頸處一點紅痕來。
賀燼連忙閉上眼睛側開頭,半分都不敢看,皇帝自然也不好看,隻能確認似的又看了一眼楚寧秀,對方歎了口氣,卻還是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他真的沒有在裏頭發現第二個人。
那就奇怪了,人會去哪裏?
莫非當真沒有來東宮?
賀燼懷著滿腔疑問,側頭又看了一眼那兩隻放在矮幾上的茶盞,隨即微微一怔。
青冉已經理好了衣衫,他轉頭看過去,目光自她那塗著濃烈胭脂的唇上一掃而過,隨即心裏一歎。
那茶果然不是給青冉的,這東宮的主殿裏,還藏著人。
可他就算篤定,也什麼都不能說,要來東宮是皇帝的主意,他隻是順路來請太子去參加婚宴的,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皇帝沉默下去,他顯然也還是懷疑的,可因為不打算和太子撕破臉皮,所以這懷疑就隻能壓下去:“朕剛才還教導你不要太輕狂,沒想到已經犯了,這麼看起來成親之前,你們還是不見麵的好,否則越皇要笑大昌不懂禮數了。”
太子低下頭,姿態還算恭敬:“是,謹遵父皇教誨。”
皇帝走動了兩步,看起來想走,仿佛在這裏多呆一刻都是煎熬,可現在就走未免太過倉皇,所以他按捺住了,語氣反而越發平緩,他看向青冉:“你搬進宮裏去住吧,就跟在太後身邊,替你母親盡盡孝。”
青冉看起來不太情願,卻還是答應了,隻是——
“小女的別院留著可好?”
皇帝隨意擺了擺手,顯然剛才那句搬進宮裏去也不過是順口說的,心裏並不在意她會不會真的老實呆在宮裏。
可青冉卻很高興,大庭廣眾的去抓太子的手。
皇帝順勢詢問了太子的身體,一句句的,仿佛當真是個慈父。
這期間賀燼沒有開口,一直垂著頭站在一旁裝木頭。
可太子卻還是看見了他,他很清楚皇帝不會輕易登東宮的門,今天來必定是有人慫恿的。
他笑了一聲:“孤若是沒記錯,這還是賀侯頭一回來東宮,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賀燼抬眼直視著他:“殿下許久沒露麵,皇上心裏惦記,臣不過是跟著湊個熱鬧。”
太子又笑了,也不知道是賀燼哪句話讓他覺得好笑,可他卻詭異的沒有繼續追問,反而看向了皇帝:“兒臣聽說父皇龍體有恙,前些日子讓人尋了些上好的藥材,請父皇帶回宮裏去吧。”
皇帝點點頭:“你有心了。”
他似乎覺得戲終於做足了,這才起身朝門口走去:“賀侯的婚期你大約是知道的,屆時替朕走一趟吧。”
太子躬身應了一聲。
皇帝沒有回頭,自顧自抬腳走了。
“恭送父皇。”
賀燼朝太子行了一禮:“臣告退。”
他轉身,抬腳跟上了皇帝。
身後太子沒喊他,也沒再說什麼,隻是戳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們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