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攸這個人出了名的一根筋,若不是他醫術精湛,憑著他耿直的性子,怕是做不到太醫院堂官,他折身邁出兩步,忽然回眸,上下掃了傅嬈一眼,笑眯眯道,“傅姑娘,你好歹也是位縣主,這一次去西山,是不是該要帶兩個丫鬟?”

傅嬈聞言警鈴大作,直起脊背,堅定搖頭道,“我不需要....”

賀攸笑了笑,折回來,腳步落在她跟前,彎了笑眼,“一個總是要的嘛....”

傅嬈欲哭無淚,“我家裏有個貼身丫頭,我去哪兒,她都要跟著的。”

“就是那個虎頭虎腦,每到申時便在正陽門前探頭的那個?”賀攸嫌棄地癟了癟嘴,“那個不成,帶出去容易惹禍,這樣吧,我兩個女兒年紀隻比你小一歲,性子最是溫婉乖巧,你帶上,一路上也有個照應。”

傅嬈暗中翻了他十道白眼,若是捎上賀攸的女兒,誰知道是誰照顧誰。

正要斬釘截鐵拒絕,忽然想起禦書房那一位,萬一是冷懷安暗中搗鬼,帶上賀攸的女兒,沒準能讓那死太監生出幾分忌憚,遂眨了眨眼,學著官署裏的大人將手背在後頭,皮笑肉不笑望賀攸,

“賀太醫,我隻能帶一個,你看著辦!”

丟下這話,傅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典藥局。

出了太醫院衙署,沿著南宮牆的牆根往外走,到大明門,迎麵瞧見一熟悉的身影,如搖山撼嶽朝她走來。

正是五軍都督府僉事霍山。

太醫院前麵便是禮部衙門,隔著禦街正是五軍都督府,遇見霍山倒是不奇怪。

可霍山朝她一臉賊笑,便奇怪了。

傅嬈身著官服,一副男兒打扮,自然也就學著衙署裏的官吏,朝霍山作了一揖,“給僉事大人請安。”

她身姿灼灼立在宮門下,斜陽打宮牆越下,映得她眉目生輝。

“免禮免禮。”霍山大馬金刀走到她跟前,打量她這一身官服,她身量在女子中算高的,綠色官袍被鄭氏剪裁過,用腰帶束起,正將她勾勒出芝蘭玉樹的模樣。

“不錯,倒像是俊俏的兒郎。”

傅嬈無語,也不接話,隻望著他,一副有話快說,沒話快滾的神情。

在嘉州那段時日,霍山閑暇便拷問她與劉桐的事,她又不能將皇帝搬出來,自然沒法解釋劉桐派心腹看顧她,是以被霍山纏到頭疼。

霍山對她嫌棄的語氣習以為常,隻歪下腰身,低語道,“我幫你試探過了,劉桐那廝喜歡能幹自強的姑娘,他還覺得他高攀不上你呢。”

劉桐的原話是,“我與傅姑娘不熟,傅姑娘身份尊貴,你切莫再胡攪蠻纏。”

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讓四海聞之喪膽的所在,怎麼可能配不上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霍山就覺得,劉桐這人瞧著不苟言笑,心裏悶騷得很,定是看上了傅嬈,死要麵子活受罪。

傅嬈聞言欲哭無淚,“霍僉事,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真的不認識劉指揮使。”

“你逗我呢,我前日去劉府探望那廝,還聽見那廝安排人去你府邸一帶保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