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想(1 / 2)

與季桓一起來的當然還有一張臉扭曲的跟菊花似的孟小哥。他的表情十分莫測,明明笑著,卻讓人覺得他是想哭。

據季同學自己說他是在去踏春的路上偶遇了孟小哥,然後孟小哥十分、特別熱情地勸說他不要去踏青啦,外麵的枯花野草有什麼好看的呀,還是一起倒燕府喝喝酒談談人生比較有前途嗬。

燕瑾輕咳兩聲,左右各掃了一眼,——上京二月裏剛剛立春,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除了長青的柏樹外燕府的外院裏都是光禿禿的,想必郊外更甚,這時候出去踏青.....

季大人果然異於常人!

燕瑾眯起眼睛暗含一分懷疑的看了季桓一眼,卻見這人從容的那叫一個坦然,直教燕瑾懷疑是不是自己品味不夠高,以致理解不了這等雅致。

燕瑾也不想再探尋,上次宴請之後孟穀陽跟他略微透漏過,季桓對他佯裝醉酒而“隨口”提出的連親之事雖未明確表示願意,但也未明確的拒絕,燕瑾猜測他能與孟穀陽再次到府裏,是否意味著這門親事真有戲?

——若如此,眼下的事情倒好辦些了。

外麵雖春風帶寒,室內卻暖意融融。不過,這舒適的散著淺淺檀香的屋子跟這三人沒什麼關係。

因為,此刻,三人正坐在...院子裏的涼亭小酌。

孟穀陽裹緊寶藍色廣袖錦衫,十分哀怨的盯了季桓一眼:這貨放著暖呼呼的廳室不坐,非得拉著人坐在這喝酒,說什麼不辜負春意!

孟穀陽狠狠翻了半晌白眼,神知道這天有多冷、風有多涼!院子啥都沒有,他們在這看個毛!孟公子抖著凍的冰冰的手憂傷的先連連喝了三杯溫酒,身子才算暖和了些。

燕瑾是習武之人,自然比孟穀陽要耐凍的多。倒是季桓,不比孟小哥的錦衣護體,他隻著了件天青色的常衫,卻真如坐在四月花紅柳綠的春風裏,一派舒心愜意,絲毫不見畏寒。

燕瑾淺泯了一口清酒,心下起疑。

——這人若不是身上也有著功夫,便是個狠的下心的主兒。

“季兄今日似乎心情甚好,可是有什麼喜事?”

這二人說是來喝酒的,還真是隻管喝酒。孟穀陽也還罷了,燕瑾看他一口一杯猛喝的模樣,估計他是冷的夠嗆,趕緊先喝點酒暖身子。季桓倒是不冷的樣子,卻也一句話不說,從進門到現在都是一臉淺淡笑意。燕瑾有些鬱悶,隻好做為主人先開了口。

季桓轉臉盯著燕瑾看了一會兒,直看得燕瑾想摸摸臉上是否有東西時才開了口:“大好□□,最適與三五好友小聚,當然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咳咳.....孟穀陽一口酒嗆在嗓子,春、色啊,你在哪裏?

燕瑾也有些訝於季桓的睜眼說瞎話,這之前雖聽過季桓之名,也已見過三兩次,可燕瑾心底一直有些固執的認為他不過是個有點點小才,又恰好比某些人幸運一點的文官,行事見也許還帶有一些文官們特有的清高,和他們這些從軍營裏摸爬滾打出來的怎生可比?

這一刻,燕瑾反忽然意識到,他可能將季桓想的過於簡單了。

一個在皇帝身邊行走,現又身居大理寺的人,見過的血腥未必比他少。

他突然想,也許燕婧真的嫁給季桓也未必是件好事,以燕婧的性子,勢必抓不住季桓。

燕瑾心裏毫無來由生出一絲不安,他想了想,卻又嘲自己多慮了。燕婧若嫁過去自是嫡妻,除非婆婆太過刻薄,其他人又誰敢給她氣受?

便如當初他並不願娶沈芳菲,但為燕家計,他仍是遵從了父母,也與沈芳菲有了孩子。無論兩人感情如何,沈芳菲在後宅裏終是主母,並未受過什麼委屈,反倒是......

一念到此,他又想到了楚寧,心裏鈍鈍一軟,嘴上便道:“季兄說的極是,隻可惜春景雖好,卻也短暫。眼下災情還未全解,由此而發的案子也一樁接連一樁,季兄怕是沒多少工夫如今日這般偷閑了。”

季桓端起酒盅與燕瑾輕輕一碰,眉目微挑,卻不做聲。

一旁的孟穀陽終於緩過勁兒來,湊過來笑嘻嘻的道:“我們季大人一向辛苦,來來,為兄敬你一杯。”

季桓這下喝的極是痛快。

燕瑾見季桓沒有接之前的話,索性直接說:“前幾日小弟聽聞又有賑災糧在淄縣被劫,牽的淄縣一眾官員都入了刑部大牢,上麵對此也尤為重視。”

季桓停下杯似乎十分詫異的看了燕瑾一眼,卻聽身邊的孟穀陽先開了口:“我也聽說了此事,那淄縣縣令也是倒黴,糧食已經運到了淄縣的臨邊,再遲上一會會兒便到琨州地界了,嗬,偏生這當兒被劫了,那淄縣縣令連帶著手底下幾人估計都想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