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容雙肩微不可見的一抖,看向季桓的眼神瞬間複雜隱忍,淒淒一笑道:“爺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季桓看她一眼並未答話,轉身走至室內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了,輕捋著袖口,站在他身後的地隱不知從哪變出根狗尾巴草來,叼在嘴裏嗤笑一聲開口:
“早就懷疑你了,若不是你當日猶豫不決將消息晩露了一日,爺念在你伺候了夫人一場也算盡心的份上,你以為這會子你還能在這同爺說話?昨兒晚上還能給小四哥下藥?嘖嘖,我的好姐姐.....隻可憐了小四哥倒是信你,到這刻仍不信你拿了他做棋。”
這話又戳到了素容的難堪,她牽出絲苦笑,想也罷了,已是眼下這般情勢即便再難堪又能如何?
“既然爺已經知道,那便請爺饒他一命吧,總歸是我利用了他的情意。”素容平靜的說到。
地隱挑挑眉,本欲再刺她兩句,瞧見季桓的手指在桌上輕敲兩下,便哼了聲,自嚼他的狗尾巴草去了。
“你有何事想說,此際俱可言明。”
素容瞅了地隱一眼,地隱惡狠狠回瞪,季桓若有似無的低低一歎,揮手示意地隱出去,少年警告的瞥瞥素容才蹭出門口。
“誰慫恿你對寧丫頭下的手?”季桓的語氣撤去了方才的冷意,如平常無二。
“爺不認為是我自己心生妒意?我.....”
季桓負手站起,打斷了她後半句話:“你自然也是有那層心思的,若非如此別人怎能找上你呢。”
“爺明白,爺竟然都明白....”素容喃喃自語,忽地眼裏透出絲亮彩,繞到季桓身前帶有一點不安的問:“倘若奴婢那次不曾露了主子的行蹤,今日也沒有這番,主子會否對素容舍一分憐惜?會否...像待寧姑娘一般?”
季桓垂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直看得素容眼中的亮彩一寸寸怯怯退去,方開口:“萬事沒有如果,素容,你可知為何你今日會如此?”
素容攥緊袖子,看見季桓臉上有絲可惜之態,緊跟著便聽見他說:“你性子瞻前顧後,不夠果決,而同時,有多了那麼一分情。倘若是個一般的丫頭倒也罷了,然你的身份這些卻是最要不得的。
當日,你若是毫不猶豫的及時將消息傳於你主子,想必這時你已不是季府的丫頭;而你若因著心中情意對我一護到底,我季桓雖不是甚君子,但日後定會保你無尤。不過你終是給自己留了一半路,這原也無可厚非,可季某是不敢將這等躊躇不明之人放在身邊的。
當然,你這般也並非全無好處,權拿昨日之事來說,我想你既下了手,必然想過要毀了寧丫頭,可到最後卻又顧忌我,因此讓小痕提前去叫了溫媽媽,也正是如此,才救了最後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你。對也不對?”
素容嘴唇生生咬出了血,淡淡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開,讓她一陣陣泛苦。季桓的話字字珠璣,激起她心裏無限悔意、糾結,卻也瞬時讓她明了。
“慫恿你的人即便你不說我隻要讓人去查一查前幾天你見過誰,自然能知道,我問你是因為覺得你被利用不值,給你回報她們的機會,既然你不想那便罷了;至於你的主子,這京城裏的官員誰府裏沒有幾個眼線,左不過那麼幾人,況且上次的事本就露了頭緒,查起來並不難。
我來不過是因著念在你在我母親身邊伺候一直未打過她老人家的主意,總算有份主仆情,至此也算仁盡了。”
說完這幾句,季桓再不看素容一眼轉身便走,素容渾身凜凜一涼,衝口道:“素心,我見過素心。”
季桓停下腳步,微微側身看她,素容上前幾步:“素心來找過我,但應該並不是她的主意。”
她最後的話有些多餘,想來以季桓的心思這事一想便透,素心在燕家,楚寧與她已不成威脅,但她仍伸了手,那便說明其後還有人指使,而這人應是素心有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