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夜靜催人困。忽地一記刺耳的兵器交戈之聲響起,兩劍相抗,攸地分開,下一瞬,卻又鬥到一處。
光線昏暗,楚寧使勁兒瞪大眼睛仍舊分不清誰是誰,她想說話,嗓子卻如被人卡住一般發不出聲響,急的她赤腳奔撲過去,然而那利劍比她快了何止幾倍,在她還距兩人有著三四步距離之際,一聲清晰的利劍刺入的聲音衝入耳膜,讓她生生頓住,眼都不敢眨一下!
那人仿若不覺,微微偏頭衝楚寧彎眉一笑,楚寧一個激靈,竟“啊”的一聲喊了出來......
“做噩夢了?”男人聲音漠漠,手卻在她的額頭上拭了拭。
楚寧睜開眼,尚存一絲恐慌的眼神四下打量,帳內燈火通明,除她之外隻餘燕瑾一人,哪裏有另外的人?
她微舒一口氣,——原來是場夢。
燕瑾繞到桌案對麵淡淡睇一眼椅子上蜷成一團的楚寧,低頭繼續看地勢圖,過了會兒,漫不經心的說了句:“你不是夢見我殺了季桓吧?”
楚寧心頭一跳,皺眉看了他一眼,燕瑾揚眉,摸著下巴思索道:“真是個不錯的夢。我是不是....應該把它變成真的?”
眼見楚寧咬緊嘴唇,他嗤笑一聲又踱到她跟前,不容分說打橫將她抱起,往帳後走去。
“七爺可知,我應了七爺的話並非是我要用這樣的條件來換這一天兩夜的時間,而是在這幾萬大軍之中,我唯一能信和願意信的就隻有七爺一人。”
燕瑾的腳下稍稍一緩,卻隨即反問:“這些人裏,也包括季桓?”
楚寧搖搖頭,冷淡的道:“我信與不信,也許與季大人而言並不重要。”
“哦?”燕瑾應了一聲,隨後一把將她丟在板床上,自己也躺了上來,他粗魯的將楚寧一把拽進懷裏,長臂鎖住她的腰肢,悶聲在她頭頂說道:“沒準你信錯了人。”
楚寧沒抬頭,身子也一動未動,燕瑾等了等才聽到她出聲:“七爺這是要先勒死我麼?”
燕瑾心底失笑,手臂微鬆,方才那一瞬間,似時光倒流,佳人在懷,肖似昨夜。可半晌,楚寧又沒了動靜,燕瑾低頭,卻瞧她呼吸勻稱,已然睡了過去。
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燕瑾的手再度收緊,他仰頭看著帳頂,輕聲自語:“你信他....如他有命回來,知道是夜你我獨處一帳,你說....他信不信你?”
眼角瞥見楚寧睫毛輕閃兩下,燕瑾眼中寒光迅速一閃,兀自又喃喃:“不過粱圭殘暴,談判若不成....你這會子還真是應該好好睡一覺,存點力氣好留著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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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後,正是四更末五更初,陸生響亮而略顯急促的聲音自帳外傳來:“稟將軍,敵情似乎有變。”
“進來說”,燕瑾精神頗佳,眼中的血絲也少了不少,跟著陸生一同進來的還有地隱,他進帳時快速掃了一圈,並未看見楚寧,不由多瞅了燕瑾一眼,燕瑾視而不見,隻肅然道:“怎麼回事?”
“剛剛探子來報康城中隱隱有變,似有兵力開戰,像是內部的幾股主力分裂鬧事,城牆上也換了人。”陸生迅速回話。
燕瑾略一沉吟:“地隱,你去回稟七王爺,陸生,你隨我去看看。”
“是”二人領命,剛要出帳,楚寧匆匆自隔簾後走出,鬢發微亂,領口鬆鬆,兩人同時一愣,趕忙低下頭去,地隱瞅著自己的腳尖暗歎口氣,陸生則皺了眉。
“帶上我”,她邊說便極快的攏好頭發整好衣襟,並拾起一旁的風帽準備戴上,稍一尋思又扔到一邊,索性在地上抓了把土胡亂在臉上一抹,她本就穿著男子衣裳,此刻就像個灰頭土臉的小兵,根本不起眼。
燕瑾也沒說話,舉步就往帳外走,陸生卻伸手攔了下,楚寧冷冷掃他一眼:“是你們將軍讓我跟著他寸、步、不、離。”
陸生一噎,訕訕放下手。
登高遠望,依稀可見下麵康城之中也是光火幽幽,遠的看不清,隻能隱約見城樓處似人影往來頻繁,細看有青煙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