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過兩年再考便是。”薑令安撫了好一陣,等到同窗情緒平複了,方才接著問:“你可看到了霍玨哥的名次?”

那童生抬起頭,哭喪著臉,涕淚縱橫道:“那還用問,自然是案首呀!縣案首、府案首、院案首,一連三案首。果真如先生說的,此次的‘小三元’舍他其誰!你說,都是爹娘生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地就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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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黎往薑令手裏塞了一串銅錢,讓他帶那位落榜的同窗去吃點東西消消愁,而後便邁著輕快的腳步出了夫子廟。

剛走到門口,餘光忽然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員外府的林管事。

那管事一臉喜色,急衝衝地上了馬車。

薑黎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那位張公子似乎也參加了院試的,瞧林管事這模樣,大約是考得不錯罷。

正想著,身後忽然走來一人,深深沉沉地喊了聲:“阿黎。”

薑黎一聽這聲音便知是誰了,趕忙回過身,喜笑顏開道:“霍玨,你得了案首!”

霍玨淡淡“嗯”了聲。

他一早便去了書院見山長,從山長嘴裏得知自己得了院試案首。

他對得案首這事已經沒有多大的喜悅,可見薑黎如此開懷,他便也笑了。

“霍玨,你現在是秀才了。”薑黎笑眯眯道,其實早在霍玨得了縣案首時,他這秀才的功名便是板上釘釘之事,但也隻能等到院試放榜後才能名正言順地冠上秀才之稱。

回去朱福大街的路上,薑黎興致衝衝地說了一路,霍玨靜靜聽著,慣來冷淡的眉眼始終噙著笑意。

直到兩人快到酒肆了,他才停下腳,望著某處,輕聲打斷她:“阿黎。”

薑黎話匣子一頓,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隻見酒肆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馬車。

霍玨眸光一轉,抬手將不知何時落在她發髻上的一片花瓣取了下來,柔聲道:“阿姐來提親了。”

薑黎回到酒肆時, 楊蕙娘與衛媗正坐在花廳裏,言笑晏晏地說著話。

衛媗今日穿著一件霜色短襦、絳藍色褶裙,外罩一件淺青色的薄紗半臂, 蔥白似的手端著個灰色茶盞, 笑意盈然地聽楊蕙娘說話。

薑黎進來時,她與楊蕙娘一同望了過來,漂亮的杏眼微微一亮,笑著喊了聲:“阿黎。”

薑黎知道她是來提親的, 心底多多少少有些羞澀,笑著道:“衛姐姐。”

頓了頓,又看向衛媗旁邊的佟嬤嬤, 叫了聲“佟嬤嬤”。

瞧著薑黎這副親親熱熱的模樣,楊蕙娘不用想都知道, 這丫頭早就見過霍玨的姐姐了。

她深深看了薑黎一眼,道:“娘與魏娘子還有些話要說,阿黎你先去屋裏換套衣裳。”

薑黎心知她娘是為了支開自己,便也不多留。隻是離開時, 忍不住又偷偷瞧了衛媗一眼, 誰知一眼撞入衛媗含著笑意的眼裏。

薑黎臉頰一紅,衝衛媗點了點頭,便回了屋子。

衛媗呆了半個時辰便離開了酒肆, 一出來便見霍玨站在馬車旁邊,她笑了笑, 道:“上馬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