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他這樣看她,都是在榻上的時候,而每每那個時候,他都像是換了人一樣。

不是說他不夠細致不夠溫柔。恰恰相反,他足夠細致也足夠溫柔,可溫柔細致的背後,卻是不為人知的霸道與瘋狂。

就這對視的片刻,她已經知曉他想做什麼了,臉頰漸漸燙了起來,她半闔下眼,假裝看不懂他眼底的炙熱。

霍玨長指來到她耳廓,輕輕揉著她泛紅的耳垂,啞著聲道:“阿黎,行麼?”

薑黎心口一顫。

這……這人,明明知道她最招架不住他用這樣沉啞的聲音求她,分明是在犯規。

誠然薑黎與他分開數日,自然也是想他的,要不然,哪會有小別勝新婚這樣的說法?

可這會是白日呀。

上回他在清晨醒來時拉著她胡鬧一通,她還惱了他半日,之後他還信誓旦旦說,以後都聽夫人的。

這會可好,又故態複萌了。

她這次定要堅守住立場,莫要被美色迷了眼了。

仿佛看出她那紙糊似的掙紮,霍玨的手指從她軟軟的耳垂滑落,來到她細長白皙的脖子,細細撫觸,又問了聲:“行麼?”

這次的聲音比之方才,更輕,更低啞了,呢喃一般,尾音撩人至極。

薑黎於是慫了,或者說,被誘惑到了。

閉上眼,很輕很軟地“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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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青的床榻,小娘子發髻散開,鬢發潮濕,釵環淩亂地滾落在枕布裏,被褥皺成了一團。

霍玨下榻去取水給她擦身,回來時,薑黎已經抱著褥子,睡了過去。

她方才出了一身薄汗,霍玨怕她著涼,給她擦拭好後,便將寢被嚴嚴實實蓋在她身上。

薑黎迷迷糊糊睜開眼,她這會腦子早成了一團漿糊,自然也忘了要與楊蕙娘商量開酒肆的事,隻軟著聲喚了句:“霍玨。”

“嗯,我在。”霍玨輕聲應她,回到榻上,攬她入懷。

薑黎尋著他的肩窩,舒舒服服枕上去,這幾日,她同樣沒睡好。

這會熟悉的懷抱回來了,瞌睡蟲是怎麼都抵擋不住,手腳纏住他的,沉沉入睡。

院子裏,桃朱見夫人公子進去那麼久也沒出來,便讓雲朱去同楊蕙娘知會一聲,自個兒熟門熟路地往小廚房走,準備讓廚娘給夫人燉點兒補湯補補身子。

連著幾日睡不安穩,方才又累了那麼一遭,薑黎這一睡便連午膳都睡了過去,醒來時已是申時,足足睡了兩個多時辰。

她一睜開眼便對上霍玨漆黑的眼。

“什麼時辰了?”薑黎的聲音微微泛啞,她揉了揉眼,繼續道:“你醒來好久啦?”

小娘子眼眶唇瓣都還有些腫,雪色的臉頰透著粉,清麗中帶著些惑人的香豔。

霍玨喉結輕輕提起,眼底聚起濃墨般暗色。

做了將近二十年的宦官,上輩子自薦枕席之人不知凡幾,宮妃、宮婢、投靠他的臣子上貢的美人,甚至還有冰清玉潔的貴女。

可他從來不碰,亦不曾有過男子對女子的欲望。

這世間,也就隻得眼前的小娘子,能勾起他骨子裏瘋狂的欲念,不僅僅是色欲的欲,還有藏於內心深處的偏執陰暗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