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想,若是從一開始,我便同她坦白,而不是瞞著她,逼她同我和離。興許如今我與她的結局會不一樣。”
霍玨至今都記得齊昌林望著獄中那扇小窗的神情。
那一日的盛京天灰無光,襯得他那眉眼的死寂落寞如雪。
在他離開大理寺獄時,齊昌林對他重重磕頭,對著他的背影平靜道:“還望督公莫讓她來為我收屍,下輩子齊某定當銜草結環,報答督公的恩情。”
霍玨因著他這話,步子微微滯了半瞬,漆黑的拂塵因著這一滯,在空中拉出一道弧。
齊昌林大抵不知,那時的霍督公也同他一樣。
走錯了路,做錯了選擇。他以為他是為她好,他以為他是在保護她。
卻不知,他們的以為,從來就不是她們想要的。
酉時五刻, 正當霍玨一行人穿城門而過之時,一名探子靜悄悄離開了城門,往參議府去。
參議府裏, 淩若梵著一身白色織金錦服, 手執一卷兵書,靜靜坐於書房, 含笑聽著幕僚彙報南邵的動靜。
少傾, 門外傳來一道叩門聲。
探子入內,拱手恭敬道:“大人, 方才有一隊酒商從外城而來。屬下瞧著並無不妥,隻不過如今是非常時刻, 想著還是同大人稟告一聲。”
淩若梵放下手上的兵書,英俊清朗的麵龐揚起一絲儒雅的笑容, 道:“你們既然知曉這幾日是非常時刻,應該知曉該如何去做。”
那探子聞言便麵色一肅,道:“是,屬下領命。”
幾位參議府的幕僚聽罷淩若梵的話, 俱心口一凜。
這兩月進入青州的外來者, 一個個死的死, 失蹤的失蹤, 全是眼前這位溫文爾雅的左參議派人去滅的口。
這手段委實是心狠手辣了些。
如今青州在淩大人與秦將軍的監控下, 已是固若金湯, 且南邵的異動做得隱秘, 根本沒幾人能察覺到異樣, 何必如此趕盡殺絕?
畢竟那些人, 不過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罷了!
幾人心裏想著淩若梵手段狠戾, 麵上卻一臉諂媚地誇他英明。
淩若梵依舊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道:“再過幾日,南邵軍便要有動作了,此時便是飛進來一隻蚊子,也要嚴陣以待。褚遇那瘋子這些年沒少給秦將軍下絆子,想要青州軍盡數落入我們手裏,褚遇不能留,此番與南邵合作,也是為了青州的兵馬。”
淩若梵望著他們,莞爾一笑道:“諸位應當知曉,眼下可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
幕僚們自然是滿口應是,又是一連聲地誇起淩若梵來。等到他們離開書房後,淩若梵臉上的笑容轉眼便消散。
“一群蛇鼠之輩,沒點兒膽氣還想著要那潑天的富貴!”
他撇了撇嘴,拿起一把折扇便出了書房,對一邊的隨從道:“去將軍府。”
將軍府裏,秦尤聽下人稟報說淩若梵來了,忙拍了拍腿上的美豔小妾,道:“出去罷,你家老爺有正事要忙。”
那小妾含嗔帶怨地望了他一眼,眼波流轉,媚意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