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玨進來時,她已經將那燈做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後的燈畫。

“你來得正好,你畫技好,快在這上頭畫上幾個喜氣的娃娃,一會讓何舟送去定國公府。”薑黎說著,便去取了筆墨來,濕潤的眼滿是期待,“要畫得粉雕玉琢些,最好呢,要畫得有點像阿姐,又有點像薛世子。”

她說到這,便忍不住一頓。

自個兒都覺得太強人所難了,又要像阿姐又要像薛世子,怕是不好畫。

她正要收回方才提的要求,誰料霍玨提起筆便開始畫,幾乎是一氣嗬成就畫出了三個小娃娃。

從牙牙學語的小嬰孩到紮著雙丫髻的小女郎,似是輕輕一轉,便看到了一個慢慢長大的小女郎。

最神奇的是,這裏頭每一麵燈畫裏的小女郎倒真真是生得又像阿姐又像薛無問。

眉眼隨了阿姐,口鼻隨了薛世子,好看得不得了。

薑黎越看越滿意,忍不住誇道:“你這燈畫畫得太合我心意了,你畫的可是阿蟬?”

霍玨“嗯”了聲。

薑黎提起燈,愛不釋手地看了好半晌。

隨後小心放下,從腳邊拎起一盞空白的平安燈。她怕霍玨第一回 畫會畫不好,便多做了一盞空白的平安燈備著,想著有備無患。

眼下倒是派上用場了。

薑黎把這盞平安燈放在桌案上,眼睛彎彎道:“霍玨,你給我們阿滿也畫上一盞吧!”

霍玨望了眼薑黎,又望了望眼前的平安燈。

略略頓了片刻,便再次提起畫筆。

畫阿滿倒是不如方才畫阿蟬那般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每畫幾筆便要停下,望了望薑黎,方才繼續畫。

這一畫就畫了大半個時辰,等到霍玨停筆時,薑黎湊過來看,目光一落在那燈畫上便不由得瞪圓了眼。

“你這畫的不是我嘛?”她道:“一點兒也不像你。”

霍玨放下筆,細細端詳著那三麵燈畫,自個兒倒是挺滿意的。

“你生得比我好,以後孩子的長相最好都隨你。”

薑黎一聽,登時臊得耳朵尖都紅了。

瞧瞧這人說的話,若是被旁人聽到了,還不得笑話她呀,明明他生得那樣好。

好在這屋子也就他們二人。

薑黎拎起那平安燈,輕輕一轉,一個同她五官生得極相似的小女娃,便巧笑倩兮地衝著她笑,唇角點著兩顆米粒般的梨渦。

不得不說,小女郎那笑靨甜津津的,讓人一看便心情愉悅。

薑黎彎了彎唇,以後阿滿生得像她,好像也不差。

她攥緊了手上的平安燈,道:“這平安燈我可得好好收起來,以後留給阿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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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大相國寺,惠陽長公主亦是攥緊了手上的平安燈,抬頭望著頭頂的“藥穀”二字。

深吸一口氣,她上前叩門。

她的手冷得過分,不知是因著這嗬氣成冰的天,還是因著心底的期盼與恐懼。

“來了來了!”趙遣開了門,見到惠陽長公主似乎也不驚訝,恭敬行了一禮後,便道:“草民知曉殿下因何而來,請殿下隨我來。”

惠陽長公主穩了穩聲音,“有勞了。”

她提著燈,穿著件大紅色的鬥篷,疾步跟在趙遣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