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回到內殿,她立即捉住佟嬤嬤的手,道:“嬤嬤,你去永福街找昭明,讓他現下就過來太子府。”
霍玨一刻鍾後便接到了佟嬤嬤遞來的消息,與薑黎一同匆匆去了太子府。
羊水一破,肚子便開始一抽一抽地疼。
衛媗麵色煞白,疼得直冒冷汗。
可她卻一聲也不吭,直到佟嬤嬤進來說阿黎與小公子到了,方才微微顫著聲音道:“你讓昭明到簾子外,我有話問他。”
內殿入口處垂著一道厚厚的簾子,不過短短一炷香的功夫,簾子外便傳來霍玨溫和的聲音:“阿姐。”
衛媗睜開眼,道:“你老實同我說,薛無問是不是出事了?”
門簾外,霍玨眉心微微一動,沉吟片刻後,方才道:“太子八月底砍下了北狄二皇子烏鉞的一隻手。烏鉞連夜帶人瘋狂偷襲肅州軍,太子斬殺了烏鉞,但同時也中了一刀。那刀裏淬了北狄國師秘製的毒藥,隻是阿姐,圓青大師對北狄國師的毒藥了如指掌,太子出征前,圓青大師特地送來了解毒藥,太子不會有事。你信我!”
衛媗閉了閉眼,深深吸氣,道:“你替我送一封信到肅州去。”
說罷,她取出筆墨,匆匆寫下一封信,讓佟嬤嬤遞了出去。
霍玨才離開沒一會,門廊外馬上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佟嬤嬤挑開簾子進來,低聲道:“姑娘,皇後娘娘來了。奴婢聽見皇後娘娘同宮裏的幾位醫婆子說,不管如何都要先確保太子妃安然無恙。”
衛媗咬緊牙關點了下頭。
肚子裏的陣痛不斷加劇,她摸著肚皮,輕聲道:“阿蟬乖,爹爹很快就回來了,你爭氣些,也快些出來,好不好?”
夜涼如水,院子裏的臘梅樹被風吹得簌簌響。
衛媗咬著根軟木,聽著醫婆子一聲又一聲地喊:“太子妃,再用力些!”
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青州,回到了那片小樹林裏。
夏日的風卷著蟬鳴。
年輕的郎君從樹上跳下,笑得恣意張揚,挑眉問她:“你是衛家旁支的姑娘?”
斑駁的光影落在他那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裏,他望著她,目光灼灼。
衛媗眼睫微濕。
鬆開嘴裏咬斷的軟木,道:“再給我一根軟木。”
他應承過她會平安歸來,她亦應承過他會平安。
眼下她要做的,便是好好生下阿蟬,母女平安,迎接他凱旋而歸。
血水一盆一盆從內殿端了出去,婢女宮嬤進出匆匆。
夜色闌珊,遠處的更鼓一聲又一聲敲響。
崔皇後鎮定地端坐於廊下,麵色肅穆。
薑黎站在院子裏,緊張地揪緊了手上的帕子。
她知曉此時此刻不能慌,霍玨還在外頭的正廳裏等著消息,她也要鎮定些方才好。
阿姐那樣堅韌的性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想是這般想,可那顆心始終懸著,久久落不下。
直到內殿終於傳來一聲清脆的嬰孩啼哭聲,薑黎那顆懸了半天的心方才安穩落下。
一位醫婆子喜氣洋洋地走出來,道:“恭喜皇後娘娘,太子妃順利生下了個小女郎,母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