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廖公公朝一邊遞了個眼色,馬上便有人呈上兩個古色古香的木匣子,匣子上頭還放著一封信。
薛無問側眸望了眼,隻見上頭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字:菀菀親啟。
菀菀,叫得倒是親熱。
衛項淡淡頷首,對身旁的老仆溫和道:“將殿下捎來的沉香和信送到歲安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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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無問陪衛項下了一上午棋,從三省堂出來時,廖公公一行人早就打道回了府。
暗一嘖嘖稱奇道:“想不到太孫殿下對衛家的大娘子還挺上心的,聽說衛大娘子愛製香,太孫殿下便天南海北地給她搜羅奇香。今兒送來的奇楠沉香,據說有上百年的年頭,一錢沉香值不少金子呢。誒,世子,太孫殿下應當是喜歡極了衛大娘子罷。”
薛無問漫不經心地聽著,聽到最後一句,唇角忍不住勾起,露出個譏諷的笑容來。
若是當真喜歡極了,怎會收下太子妃送來的侍寢宮女?
不錯,不少世家大族的郎君到了年紀,族中主母便會安排通房教他們識人事。
可但凡家風清正些的百年世家,都不會如此做,免得弄出庶長子庶長女這樣的糟心事來膈應未來的主母。
這樣丟的不僅是未來主母的臉,同時也在丟這些勳貴豪門的臉。
偏偏周皇室自來子嗣不豐,後宮裏妃子隻要能誕下龍嗣便能母憑子貴,一連抬三四個位份。
伺候周懷佑的侍寢宮女但凡有點兒心機,使點手段留下龍種,日後便能借著肚子裏的孩子抬位份。
太子妃送去的其中一位侍寢宮女還是周懷佑乳娘之女,與周懷佑自小便認識,想來也是有些情誼的,日後說不得還能撈個孺子當當。
留了這樣的人在後宅,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個兒的妻子,他與旁人自小便情誼非凡,還在娶你之前便同那人有了肌膚之親。
這算哪門子喜歡,哪門子愛重了?
正想著,前頭忽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
幾個華服少女從一側的月洞門走出,中間那人身著素色的霜色上襦,淺紫色的襦裙,頭上纏著條淺紫色的發帶,正側臉聽著身邊人說話。
大抵是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那姑娘唇角微微翹起,腮邊的那抹笑似有春光流淌,灼灼奪目。
薛無問頓步,不用問也知曉圍在衛媗身側的小娘子應當就是衛家旁支的姑娘了。
衛家的姑娘個個生得花容月貌,打小便是花團錦簇地養著。幾個人裏,就數衛媗穿得最素,衣裳素,妝容也素。鴉青色的發髻裏除了發帶,連根木簪子都無。
可偏偏,她站在那,就是能叫人一眼就望見她。
隻望見她。
薛無問“嘖”了聲,漆色的瞳眸裏映著那條淺紫色的發帶。
隱約間,仿佛又聞到了那股子盈盈浮動的暗香,撩人心神而不自知。
薛無問停下步子,他身旁的暗一自然也跟著住了腳,順著自家主子的目光一望,不由得“咦”了聲。
“那月洞門後頭是衛老夫人的院子,前頭的小娘子們應當是衛家那幾位姑娘罷。誒,世子,”暗一手肘撞了撞薛無問的手臂,拔高聲音興奮道:“昨兒你從那果子林裏出來,不是讓我打聽一位穿豆青色衣裳的姑娘嗎?你瞧瞧,快瞧瞧,是不是前頭那幾位姑娘裏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