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了桐鄉百姓奔走,吃喝一處,不嫌對方身份低賤,到了小沈大人這裏,卻嫌他家境貧窮,看來你對小沈大人成見很深啊。難道有血海深仇?”他笑盈盈的回話,句句都是試探。
薑梨笑道:“我不過說的是實話而已。況且國公爺雖然口口聲聲稱讚沈玉容,在我看來,沈玉容不及國公爺一根頭發。無論是容貌風致,家境地位,亦或是文韜武略,智謀手段,沈玉容都差國公爺太多。與其被沈玉容這樣的凡夫俗子迷惑,倒不如為國公爺這樣的天人傾倒。不是麼?”
姬蘅靜靜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他道:“你倒是很會說話,薑元柏自詡文臣清流,他的女兒卻長了一張蜜糖樣的嘴。如果不是我這個人心硬如鐵,恐怕真的會舍不得你。”
薑梨微笑,她當然不會傻到以為自己的奉承話能討得姬蘅心花大開,事實上,處在姬蘅的位置,平日裏怕是要聽到無數句這樣的奉承話。要是姬蘅真的這麼容易被討好,也就不會有他“喜怒無常”之說了。不過伸手不打笑麵人,況且貶低沈玉容抬高姬蘅,她也是很樂於去做的。
“但是你的舉動,已經引起了沈玉容和永寧的注意。”姬蘅道:“接下來,他們就會對付你了。”
“多謝國公爺提醒。”薑梨瞧著他,很認真地道:“但是國公爺曾經說過,我的命是你的。沒有人能從你手中搶東西,包括我的命。所以我不擔心,因為我相信國公爺。”
“小家夥,你想將我繞進去?”他一雙長眸動人,盛滿的都是涼薄的清醒,道:“我說過要保你的命,可不是給你當貼身侍衛。北燕朝中,想求得我庇佑,恐怕你出不起這個價錢。”
這話可是十足的狂妄了,可薑梨曉得,姬蘅沒有說謊。成王都想要求得姬蘅庇佑,便是明麵上被姬蘅拒絕了,連“不能為我所用就除掉”的念頭也不敢有,可見如此。
薑梨道:“正因為國公爺是北燕中最能庇佑的我的人,所以我才希望能求得您的庇佑。我所謀之事,大逆不道,且艱難重重。一不小心就會連累身邊人,所以有些事情我隻能一個人去做。但再難,我也要做到。國公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雖然眼下我人微言輕,對你來說隻是一個沒什麼用處的千金小姐,但假以時日,給我時間,未必就不能助國公爺一臂之力。”
“你人這麼小,口氣倒很大。想要幫我?”他搖了搖扇子,“還太小了點兒。”
“至少我以為,我比成王他們,更值得國公爺信賴。”
姬蘅扶持成王,要讓當今朝廷達成三分的狀態,但又要洪孝帝仰仗他,成王能做到的,無非就是一個平衡狀態。但薑梨以為,成王的甘於平衡,根本持續不了多久。洪孝帝和成王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在廷議上他們二人的你來我往,已經耐人尋味。隻怕關於這位置的血戰,不久之後就會到來。
那時候的薑家,不知會倒向哪一派。薑家也身在其中,一個不好,也會成為這場爭鬥的犧牲品。古往今來,君不見這樣的結局數不勝數。
姬蘅看了她一會兒,道:“罷了,你去做你的事吧。薑家內部的事,我不能插手太多。如果你凡事都要我搭救,你就沒有得我庇佑的價值。我們國公府花園裏養的花,除了長的好看,株株都有奇效。阿狸,”他喚她的名字溫柔,但說的話,卻像是要將世間最殘酷的真相剝給她看,“在燕京,想要活下去容易,活得好卻很難。尤其是像你這樣,希望靠自己的人。我不能說你蠢笨,隻能說你天真,但你應該慶幸,我不討厭你的天真。所以你心心念念的事,關於沈玉容和永寧,我不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