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怔,本應該先去尋找姬蘅,但不知為何,聽到外麵的聲音,便鬼使神差的,披上衣裳,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門外月光如水,但白日裏厚厚的積雪卻全都不見了,更像是深秋初冬季節,已有寒意,卻還不至於天寒地凍。周圍十分安靜,隻有風,但孩子們嬉笑的聲音,就這麼清楚地傳進了她的耳朵。
薑梨毫不猶豫的順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朝前走去,心中倒也不覺得害怕,隻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人在牽著自己走一般。她走著走著,便覺得這條路看上去怎麼分外熟悉,好似就是白日裏和姬蘅一道走過的路。
待走了不知道多久,便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湖,湖水淋淋,泛著涼意,不想白日裏已經凝結成冰。在湖水邊上,站著一群小童。
這些小童皆是六七歲的模樣,最大的也超不過十歲,穿著白衣白褲,頭發統一以青帶束著,像是一個師門的打扮。而在他們之中,站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那男孩子生的十分精致漂亮,唇紅齒白的幾乎不像是人間的人。很難想象這樣小的年紀五官便如此深豔,他和其他的男孩子不同,沒有穿白衣白褲,而是穿了紅色的窄袖小袍,襯的他膚色更加白皙,月色下,仿佛哪個仙山上下凡來玩鬧的仙童,又像是花草成了精,生出了美貌的花靈。
為首的男孩子道:“他娘是青樓裏的女子,不是好人,他也不是好人!姬蘅,滾出扶乩門!”
姬蘅?薑梨心中巨震,這怎麼會是姬蘅?她仔細的打量麵前紅衣小男孩的眉眼,他那琥珀色的眸子,現在已經有了漂亮的形狀,眼底下的紅色小痣,一如既往,這的確是姬蘅,可看上去,便像是五六歲的小姬蘅。
她怎麼會看到五六歲的小姬蘅呢?薑梨也喊了一聲姬蘅的名字,但姬蘅並沒有回答他。那些男童也像是看不到薑梨似的。
就在這時,小姬蘅冷笑一聲,他站著沒動,道:“我娘不是壞人,你們才是壞人。想要我滾,自己去跟靜玄真人說,反正我也不想待在這裏,一群廢物!”
他小小年紀,麵如寒霜,身體站的筆直,但薑梨似乎能透過他倔強的眼眸,看到他藏在暗處的傷心。
他才隻是個孩子,但好像已經對此習以為常,經曆了許多許多了。這些師兄弟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看不慣姬蘅,但在夜裏背著師父們偷偷欺負,實在是很可惡。
其餘的人聞言,自然勃然大怒,其中有個年紀大點的少年,便直接上前一步,將姬蘅狠狠一推,小姬蘅尚且年幼,力氣不大,“噗通”一聲,掉入了湖水裏。
那些男孩子們在岸上哈哈大笑,看著他狼狽的模樣揚長而去,隻剩下小姬蘅在湖水裏掙紮,薑梨什麼也做不了,著急的跑到湖邊,她伸手碰到水麵,湖水冰冷刺骨,姬蘅掙紮著奮力遊向岸邊,薑梨情急之下伸手去拉他,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自己可以抓到姬蘅了,心中一喜,便抓住姬蘅的袖子,將他拉了上來。
小姬蘅爬上了岸,他渾身上下都濕淋淋的,冷的微微發抖,然而還是警惕的瞧著薑梨,問:“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我……”薑梨語塞,她沒想到姬蘅會看得見她,可她自己也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時候的姬蘅,並不認識她。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姬蘅問:“你是聞人安排的人?”
薑梨一瞬間有些訝然,這才想起,方才的人群中,並未看到聞人遙的蹤影,想來平日裏隻有聞人遙對姬蘅多加照顧,這回還以為她是聞人遙找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