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喜歡九月姑娘。”薛昭道。
這是她一直希望能聽到的話,可在這時候,她卻忽然有些不敢接受起來,她道:“不可能。”
“我早就喜歡上九月姑娘了,從第一次見九月姑娘開始。”薛昭卻像是更加堅定勇敢了起來,將心意和盤托出。
是從什麼時候喜歡的,他是真的不記得了。那日從地牢裏逃出生天,被姬蘅帶到國公府,他看見了這個姑娘,他的人生裏,見過薛芳菲那樣溫暖美麗的,見過瓊枝那樣妖嬈風情的,這樣冷冰冰的女孩子,還是第一次見。但她沉著臉一言不發,下手的動作卻十分輕柔。她說自己是毒姬,卻三番兩次出手相救。人人都覺得毒姬是河灘上又臭又硬的石頭,唯獨他卻覺得他是掘地三尺才偶然得到的明珠。
他能窺見她鎧甲下的柔軟內心,即便她根本不承認。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也知道你在懷疑什麼,那都沒有關係。如果你不能來我的世界,那我來你的地方也不錯。”少年目光溫柔,他道:“我們一直在一起,直到你厭倦了我為止。”他心甘情願被人利用,況且,在別人眼中是利用,在他眼中,又何嚐不是為了心上人而付出,令人感到滿足的美事呢?
“這位姑娘,公主殿下,”他笑意溫暖明亮,“能不能準允?”
司徒九月不知如何回答,直到她看見薛昭放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似乎在微微顫抖,他的耳朵很紅,暴露了他的緊張。就像一隻溫柔的野獸,暴露出自己的弱點,將自己毛茸茸的大腦袋放在了獵人的膝蓋之上,縱然是再冷心絕情的獵人,也忍不住動容。
教人不忍拒絕。
何況她本就不想拒絕。
這並非是一個很好的主意,也許未來還會有數不盡的麻煩,但她突然也想意氣一回,在小心翼翼的度過十幾年後,有個人一起承擔,還是喜歡的人。
她不回避自己的心意,也不辜負心上人的真心。
“從今以後,你要忠於我一人。”她別過頭,就像一個高傲的公主,然而語氣柔和下來,眼角抑製不住的笑意。
“遵命!”
薑梨二十六歲的時候,生下了姬濛。
小姬濛甫出生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薛昭千裏迢迢的趕回來,就為了看這個外甥女一眼,司徒九月走不開,讓薛昭帶了整整一箱漠蘭古城的寶石,作為和小外甥女的見麵禮。
靜玄真人為小姬濛賜小字晚晚。聞人遙非要當晚晚幹爹,被姬蘅無情拒絕。就連一向略有些古板的薛懷遠,有了晚晚後也性情大變,薑梨第一次看見薛懷遠半趴在地上陪晚晚玩撥浪鼓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倒也不怪眾人待她好,實在是晚晚這孩子招人喜愛的緊。小時候生的玲瓏可愛,模樣與薑梨一個巴掌拍下來的,軟軟糯糯的可愛。姬蘅養她說是掌上明珠一點也不過分,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做祖父幹爹舅舅的都如此,更不用說是親爹了。晚晚五歲之前,眾人每日看見最多的,就是一身紅衣的姬蘅懷裏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出現在各個糕餅鋪、戲班子、雜耍台、糖人店。旁人都說,姬蘅是改了性子了,有時候有人得罪了他,就要招呼人揍人時,隻要小晚晚拉一拉他的袖子,軟著嗓子叫一聲:“爹,能不能別動手?”
姬蘅就會摸摸小姑娘的腦袋,溫聲道:“都聽你的。”
是以,眾人就漸漸摸出了門道。國公府上,肅國公是個喜怒無常的,不必討他喜歡。真正要討好的主子,其實是國公夫人和大小姐,這世上,肅國公隻會對兩個人的話無法反駁,一個是國公夫人,一個就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