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 乾平帝神色不定,似懷念,又似難過。
沒有一個帝王想要殺死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同袍, 慶安帝優待他們,乾平帝尊重他們, 隻是, 看著他們的後輩,到底有些失望。
黃內侍不敢胡亂開口,生怕讓陛下不快,但又不得不說, 不過他說的稍微慢了點, 一邊說一邊觀察陛下的臉色。
“陛下莫要傷心, 被這樣嬌養著長大,就算是頭虎,它也會變成貓的。”
“你說得倒不錯。”
“朕常聽白叔說起這個孩子,小時候朕還見過他幾麵,雪玉團兒一樣,也是嬌寵著的,也不知林姨怎麼教養的,竟讓他有這般膽氣。”
聽著陛下的稱呼,黃內侍還真佩服定北侯府那兩位,特別是白老夫人,竟然還能讓陛下叫她林姨,還真是了不得。
“陛下想知道還不容易,讓人去詢問一番,相信老定北侯夫人也樂意。”
乾平帝聽後,倒覺得這個辦法不錯,說起來,他許久未見林姨了。
-
倒是小生,這麼跟下來,他可算體會到趕路的痛苦了。
日夜兼程,他還有馬可騎,那些士兵可沒有,中途餓了就啃一口發硬的幹糧,隻有晚上有點時間開火。
因為他是跟在隊伍後麵的,騎馬有些不上不下,騎不快,還累馬,最後他就跟著在後麵跑了。
這跟平時習武完全不一樣,很累,精神和身體都很累,但那些士兵卻一直這樣跟著。
小生咬著牙,起先渾身酸痛,後麵適應了,每日竟還有餘力打獵煮飯。
後麵的士兵看著這個小子,倒有幾分刮目相看了。
“小子,看你那樣子就不是普通人家小孩,跟著軍隊幹什麼?”一個年紀大些的老兵問道。
“我要去參軍,打犬戎。”
“打仗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這年歲,娶妻了沒?你家人放心你出來?”
“這一看就是個黃毛小子,到時候可別當逃兵。”坐在另一邊的士兵說道,他比那個老兵年輕些,留著胡須。
“阿叔,我知道戰場上很危險,我練武多年,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秦建打量了他一圈,雖然瘦了點,看著倒有幾分力氣,便說道:“戰場上,那就是亂戰、混戰,你都不知道刀劍會從哪裏來,可不是平時切磋。”
“對了,你識字嗎?”
“識字的,我學過。”
“要不等你入了軍營,你就到我們隊來吧?我這兒啊,不識字還不讓進呢。”秦建說道。
“阿叔,難不成你們是督戰隊的?”小生問道,語氣中卻有幾分篤定。
這樣跟在後麵,除了步兵就是督戰隊了,他們說要識字,那就是督戰隊無疑。
大興的武將按軍功上升,軍功分為兩類,一類是一人功,一類是集體功,為了防止將士冒認軍功,大興有嚴格的判定方法。
集體功無法冒認,但一人功卻不一樣,根據程度的不同,一人功又有斬首、攻城、先機、奪旗四種。
斬首顧名思義斬敵軍首級,以此記功,但戰場上刀劍無眼,你一刀我一劍的,極難判定。所以要領斬首功,必須要有三人作證,將該首級示眾三日,無人有疑議,這才給記功。
攻城是在攻城之戰時,第一個爬上城牆的將士之功,最多五人,這五人按先後記功。
先機則是第一批衝向敵軍的步卒騎兵之功,人數多了些,不過一場戰役不能超過百人。
奪旗就是奪得敵軍的旗幟,不論是攻城還是守城,斬殺敵軍旗手、奪得敵軍旗幟便能記上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