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樹枝,和大清山的家一樣,將樹枝別在了門扣上。
屋裏的孩子再也出不來了,一個比冬樹高出一頭來的男孩子站在門裏,氣憤地看著她:“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他瘋狂地喊著,忽然間覺得自己像是個被困住的英雄,他想到了之前爺爺收音機裏的楚霸王,他仰頭長歎,沒想到有一日,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女子困在絕境之中。
他演得身心投入,而外麵的冬樹眼皮都不抬,沒等他演到自刎烏江岸,便轉身從正門回了教室裏。
關了後門,前門就好控製了。
老師看到了冬樹剛剛幫忙,現在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讓冬樹幫忙看著前門,老師抓進來的孩子便再也逃不出去了。
終於班裏人數齊全了。
但是還是亂糟糟一片,他們在剛剛你追我逃,最終插翅難飛的遊戲中已經開始熟悉彼此,坐在一起的孩子都在大聲說話。
老師剛想上台說些什麼,又發現自己沒帶粉筆。她一咬牙,對自己的稻草開了口:“謝冬樹同學,你幫老師看下班級,老師去拿下東西。”
“安靜啊!安靜啊同學們!”小沈老師叫了好幾聲,但是班裏沒人理她。
小沈老師想對冬樹說,讓大家安靜一點,但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別指望剛入學的孩子了。
“幫老師看好,別讓他們跑出去。”最後,小沈老師的叮囑是這樣的。
冬樹站在了講台上,她皺著眉頭看台下。
菜市場都沒這麼亂。
之前軍武裏養牲畜的地方都沒這麼亂。
冬樹轉身,在門外的土地上撿了塊斷木板。但在她出了門那短暫的時間裏,那個自刎烏江岸的勇士便從後排走了出來,他和冬樹相遇在講台上。
“老師說了,不能出去。”冬樹語氣平平。
“不,”勇士仰著頭:“我的……”他想說他的靈魂是自由的,這是家裏大哥時常念叨的一句酸詩。
但勇士不記得靈魂這個詞了,於是他說:“我的鬼魂是自由的!”
冬樹看著他,覺得這孩子著實沒什麼文化,但在台下的孩子看起來,這簡直是他們的精神領袖了。
對於自己的弟弟妹妹,冬樹很願意好好哄,主要是小花小草都懂事,但這群孩子,她不想。
這是同學,等同於古代的戰友,他們要並肩學習、作戰足足六年的時間。
對於不聽話的刺頭新兵,冬樹有自己的辦法。
她對那個勇士說:“你讓一讓。”
勇士堅決不退,於是冬樹隻好自己後退了一步,在勇士以為自己獲得了勝利的時候,臉上緩緩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忽然間,冬樹一直放在背後的手拿了出來。
她剛剛出去撿了個廢棄的木板,學校的花園修過了,寫著“保護花草”的木板很明顯有些長了,便削了半塊下來,落在了旁邊。
冬樹伸出雙手握住木板,她渾身使力,在勇士懵懂的目光中,將那塊看起來厚實的木板一折為二。
冬樹很會使巧力,並且,她看到了這塊木板上有一道不顯眼的斷裂痕跡。
在清脆的折斷聲中,勇士的目光變為了驚恐。
“回去。”冬樹語氣仍然平靜,勇士愣愣地站在原地。
冬樹便拿著折成兩半的木板,輕輕敲擊在講台上,是真正的、堅硬的、厚重的木頭的聲音。
勇士立刻轉了身,沉默地奔向自己在最後排的位置。
班級裏瞬時間恢複了平靜。一年二班從嘈雜的菜市場變成了寂靜的即將行刑的南街口。
冬樹舒了口氣,將手中的木板丟了出去,這才對,這才有上學讀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