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還會有家長教育孩子說:“生病也要好好學習,生病還考上大學,更值得人尊敬。”
2012年夏,高三畢業。
七月初,和中學校門口掛出了名校學生單。
在位的有徐正清,學校北航。
八月底,簡幸收到了南藝的錄取通知書。
從此北山南水,再無相逢。
2012年12月,舉國上下都在流傳瑪雅人的預言傳說。
南方冬天潮冷,穿多少都擋不住風。
簡幸坐在宿舍裏,聽室友討論末日這天是冬至,到底是餃子還是吃湯圓。
有人問簡幸:“簡幸,你是喜歡吃餃子還是吃湯圓啊?”
簡幸說:“我是北方人,要吃餃子。”
“哇,那我們明天什麼都買點吧?我們在宿舍跨末日怎麼樣!天哪!是末日欸!好浪漫!”
“他媽的,確實有點浪漫呢,這一夜跨過去,就又是一輩子了。”
簡幸笑笑,爬上床先睡了。
2012年12月21日,簡幸在睡夢中驚醒。
一睜眼,天都沒亮。
她下床洗漱,站在陽台看天邊一點點亮起了紅。
陡然間,簡幸想到了高一那個冬天。
那個走廊邊。
她和徐正清站在一起,看了一場日出。
衝動瞬間剝奪了所有理智,簡幸抖著手買了一張動車票。
因為太臨時,她隻買到了晚上八點零六的那一班。
下午六點,簡幸拎著一個包去了車站。
末日大概沒有影響每個人該有的行程,該出差的出差,該奔波的奔波。
生活麵前,亡顯得微不足道。
晚上七點五十一,車站開始檢票,簡幸拿著票入站,進車廂,落座。
她買到了窗邊的位置,走了三個小時十七分鍾,記住了途經的每一個瞬間。
晚上十一點二十三分,簡幸擠著人群,抵達車站。
月台並沒有遮光板,抬頭就能看到天上的星月。
如果沒有末日,其實明天是個好天。
簡幸掏出手機,正要搜索去北航的路線,手機彈出Q消息。
陳煙白拍了一張照片,問她在哪。
簡幸點開照片,發現是她學校門口。
簡幸一怔,第一次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複陳煙白。
大學群裏消息不斷,所有人都在說下輩子見。
簡幸站在人潮湧動的車站,順手點開了有提示新消息的空間。
刷到的第一條消息,是徐正清的。
他發的是一張合照。
女孩頭上戴著兔子形狀的頭箍,笑起來眼睛完成月亮,她微微偏頭,靠在徐正清肩上。
徐正清不經意地看向鏡頭,表情是溫柔的。
一張圖,一句文案:
“提前相約下一世。/耶/”
北方的冬天很幹,吹一陣風,嗆得人掉眼淚。
來往有人不小心撞到了簡幸的肩膀,簡幸一個沒拿穩,手機掉落在地上。
這還是陳煙白送給她的那個手機。
第二次摔得四分五裂。
有工作人員過來詢問:“小妹妹,怎麼了?先別哭,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簡幸張了張嘴,在一片視線模糊中說:“我好像……買錯票了。”
“時間錯了嗎?”
簡幸搖搖頭,“不,是地點錯了。”
時間哪裏有錯。
時間待她太寬容了。
她跨過末日,一輩子跨成了兩輩子。
再過幾天,她就要成年了。
都說成年又一生。
她念他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