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口中一句又一句的“不想死”徹底激怒了陸曼雲,她的麵容變得扭曲起來,抬起手腕就扇了秦肆一巴掌。
“你憑什麼不想死?”陸曼雲已經接近崩潰,原本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形象徹底崩塌,此時就像是一個瘋婆子:
“你和你爸爸毀了我,還毀了我和路銘的孩子,你就是個殺人犯,你該償命的!”
秦肆沒躲,巴掌就這樣硬生生扇上來,他沒躲,半張臉都被打偏到一邊,鮮紅的巴掌印在冷白皮膚上顯得異常瘮人。
甜甜的血腥味在嘴裏彌散開來。
秦肆沒管,輕輕笑了聲:“這巴掌就算是我不履行約定的代價。陸曼雲,我從不欠你什麼。”
說完,他站起身來,邁開長腿向外走。
“殺人犯,”秦肆隻聽到背後的聲音幽幽傳來:“我知道了,你不想死大約是因為覺得那小姑娘愛你不是?你是不是想撇開過去,和那小姑娘快樂安穩過一輩子?”
被人就這樣戳中心髒最敏[gǎn]的地方,秦肆微微皺起眉,轉身,眉眼間全是戾氣和冰冷:
“陸曼雲,別動她,我警告過你的。”
聽著秦肆冰冷的語氣,陸曼雲並不覺得害怕,甚至覺得開心,因為她又抓住了秦肆的軟肋。
就像之前一般。
陸曼雲又恢複了原先那般溫柔的模樣,她說:
“你以為那女孩真的喜歡你麼,你當時是不是拿著最後一筆錢去幫了她,她現在對你好不過是感激。”
親眼看著秦肆的臉失去血色,陸曼雲隻覺得暢快無比,她再次重複:
“感激,我們阿肆知道感激是什麼嗎?”
感激。
如此正常的兩個字眼如今卻像是永遠沒法逃離的魔咒一般禁錮著秦肆。
嘴裏全是血液的甜腥,秦肆抬手摸了摸唇角,鮮血就順著唇角流下,染紅了指尖。
他最後沒說話,隻是安靜地離開了陸曼雲家,連那把帶過來的雨傘也沒拿。
回到家已經將近六點,他推開大門,燈沒開,隻能看見躺在沙發上的小姑娘一個模糊的輪廓。
想來是睡熟了,還沒醒。
一股抑製不住的煩躁從心底湧上來,直直地順著血液燒進心髒。
他沒吵醒她,隻是換上拖鞋徑直走到書房,他從書桌抽屜的最裏麵摸出來一盒煙和打火機。
當煙頭碰上打火機的那一霎那,火光明滅。
冷白修長的手指掐住煙的末尾,當煙味進入肺裏再呼出的那一刻,秦肆嗆到了,卻得到了短暫的麻木。
他很滿意。
聽見書房輕輕的關門聲,溫妧睜開眼,眼中沒有一點剛睡醒的迷蒙,全是清明。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醒了。
溫妧走到書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在聽到‘進’後,她推開了門。
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少年整個人被煙霧纏繞,神情冷淡。書桌上的餐巾紙上是數不清的煙頭,有的還未完全掐滅,閃著淡淡的火星,像是臨死前最後的掙紮。
他隻穿著件襯衫,袖子卷起,露出一截冷白修長的小臂,上邊布著密密麻麻的青藍色血管。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隻煙,火光猩紅。
秦肆就這樣抿著唇看著她,也不說話。
直到煙燒到末尾燙傷了手指,他也是神情淡漠地瞥了眼燙傷的地方,漫不經心地將煙頭扔到那張餐巾紙上,又抽了張紙輕輕拭去留在指尖的煙灰。
溫妧從來沒見過秦肆這副樣子。
他好像一直都是驕傲肆意的,永遠在發光。可此時,她隻覺得秦肆身上全是毫不掩飾的頹廢,好像還有點......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