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2)

6.

“那麼這麼說吧。”裴孝澤吐了一口煙,慢慢道,“我哥哥他,想你了。”

若生?

我的心“碰”地一跳。

這種感覺很奇怪,我為什麼一下緊張起來。對方是一個隻有孩子智商的人啊!

可是一想到那個固執的天真的裴若生,我心裏居然產生一絲說不清楚的感情。是同情?是關心?天知道。我隻知道他是那樣無助地望著我,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叫我不要走,這讓我心裏的母性被激發出來。

這感覺真的很奇怪。他明明應該比我大好幾歲,可是在我看來,他就是個孩子,一個需要我去照料的無助孩子。

“……你是,說真的麼?”我的心一下軟了,咽了口唾沫問道。

“當然。裴家昨天晚上天翻地覆,都是托你的福,邱小姐。”裴孝澤沒好氣地瞪我一眼,“哥鬧了一整晚,哭著喊著要找你,一家人都被折騰慘了,誰也沒睡好。”

“若生……”我心頭一暖。這人為什麼偏偏就要找我不可呢?這好奇怪,也無法解釋。

“老太太說務必找你過去,這樣下去大家都要被搞瘋。”裴孝澤冷冷地道。

其實他們裴家的人我壓根不認識,我也完全不喜歡,甚至說我很討厭他們那盛氣淩人的態度。但是若生……我心裏仿佛被觸及最柔軟的地方一般。他那樣無助,那樣天真,又那樣固執。我似乎不忍心丟下他不管。

“那麼……叫我媽去幹嘛?”我警覺地問。

“沒什麼,老夫人想了解一下你的家庭情況,所以想一並接了去聊聊天。”裴孝澤輕鬆地說。

“媽……”我轉頭對媽媽小聲地說,“我去就行了,你還是留在這裏,免得出什麼事。我要是不能回來,你可以報警。”

“不行。”她一口拒絕了我,“要去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歎口氣。看來這趟不走不行了。

裴孝澤看我再沒有什麼異議(事實上他也壓根不必管我有什麼異議),帶著我與媽媽上了車。

還是那輛豪華的加長林肯。我坐在那車裏有些感慨。這些富人真的生活得太過瀟灑。媽從來沒有坐過這樣的車,有些局促不安。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事到如今我也沒法跟她解釋。

裴孝澤似乎也不想跟我多說話,於是我們保持一路的沉寂,這讓我覺得更加不安。真的是若生想見我,還是所謂的報複?可是我隻是頂撞了幾句,不至於吧……這是中國,不是意大利,不是美國,治安沒有那麼混亂,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我安慰著自己,握著媽媽的手,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裝作毫不在意。

這路程說長不長,但是在我來說簡直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樣久遠。好在就在我快要發瘋前夕,終於到了裴家。

依舊是漫長雅致的林蔭道,依舊是淺灰色仿中世紀古堡的豪宅建築。媽緊緊握住我的手,我可以理解她的局促不安,因為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也是一樣的不安。

或者說我現在仍然很不安。

“放輕鬆點。”裴孝澤沒有回頭,隻冷冷地說,“你以後的日子還長。”

以後的日子還長?我莫名其妙,隻不理解他話裏的意思。

一進裴家大門,我就看到裴若生百無聊賴無精打采地站在大廳裏,看到我,他眼前一亮,猛地撲上來,一把抱住我,高興地說道:“老婆!”

我其實極其不喜歡這種市井裏粗俗的稱呼,但是他什麼都不懂,他愛這樣叫,我也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也根本不適應與人親密地接觸,尤其是剛見第二麵的男人。隻是我該如何去與他計較呢?他完全,壓根,徹底地還是個孩子。

“輕一點,若生。”我在他耳邊輕輕說,伸手輕撫他的背部。他的背部如此堅實有力,完全就是個成熟健康的大男人。他身上散發一股強烈的男子氣息,隻是他的行為舉止如此稚氣未脫。

聽見我這樣說,他乖乖的放輕了動作,隻是將頭抵著我的頭,對我輕輕地說:“我好想你。”

我望著他漆黑深邃又明亮的眼,忽然有點小小的感動。

人生隻若初相見。

我腦裏又飄進這句詞。

其實隻是萍水相逢的我,他也記得這樣牢,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懷妤,這是……?”媽媽不能理解地看著我。她一定很驚訝吧。在她眼裏,這位忽然出現的男子猛地抱住我,還喊我老婆。她看不出這個男人的殘缺,在她眼裏這個男人是高大,英俊,有錢的,而他為什麼會喊我“老婆”呢?

我正不知道如何解釋,忽然聽到裴老夫人那有些蒼老有些嚴厲的聲音:“都來了啊。那麼上來談談吧。”